江對麵的下蜀小鎮由索多駐守,此際提一萬人救援新城,登陸場與我猜測的一樣,果然選擇與新城最近的楓林渡。
大約一萬名元軍乘船穿過江中惟一一處沒有鐵鏈和木樁的通道,漸漸靠近岸邊。不一時,先頭船隻攀上堤壩,當先下三百名士兵,開始布置灘頭陣地-------拿寬大的木板鋪墊在江岸的爛泥之上,以方便隨後將至的大軍下船行走。而後又有幾百名士兵縱馬馳上江岸,繞堤壩進行警戒。
元軍的後續部隊陸續靠岸,但因登陸場狹小,大批人員、馬匹、作戰保障物資相繼湧入,前腳未停後方又至,皆是在登陸場裏麵打轉,雖經幾股先頭部隊極力整頓,卻仍是陷入短暫的混亂局麵。還有四百多隻渡船在江心打轉,等著清出登陸場以便他們上岸。
元軍前軍未定後軍候至,上岸的兩千人手忙腳亂之下也未構築陣地。陳昭和尹玉怎麼會放棄這樣好的時機,立即點燃地皮下的石雷,又拋擲瓦罐製成的燃燒彈,將登陸場變作了火海。爾後鼓動五千人發起衝鋒,把驚恐萬狀的敵先頭部隊一舉蕩平,複又衝向堤岸,朝江邊等待登陸的舟船狂擲燃燒彈。
幾千枚各式各樣的瓦罐雨點般砸去,頃刻工夫,四百艘船舶紛紛著火,船上的士兵忍不住火勢跳進水裏,旋即被陳昭率軍射殺江中。江灘上大量擱淺的和被丟棄的小艇在潮水和翻騰的拍岸狂浪的衝擊下,相互碰撞,把夾在中間的敵兵撞得粉身碎骨。一個時辰後,渡江艦群將近一半燒毀,一萬名士兵隻有六千人逃回了對岸。
一個偉大的勝利!前後三天時間,殲敵一萬三四,連敗三員韃子大將,將西北戰線之敵打得雞飛狗跳,自守將以降,無不魂飛魄散。新城至謝集的駐軍心驚膽戰收回我軍讓出的城池,害怕又遭我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暗算,盡龜縮於內,再不敢貿然出城。
--------清晨起了一層薄霧,淡黃的朝陽飄過湖水,穿越樹梢,帶著花的芳香在身邊纏繞.綠樹蓬勃,水波斑斕,燕鶯輕鳴,花骨朵兒悄悄綻放,在這個清晨,萬物蘇醒----
站在高崗上,眼底下四萬名戰士開始渡江.淡黃陽光照在鮮紅戰甲上,讓旗下悍卒立顯蒸蒸日上的朝氣,一種澎湃的活力盈盈散發,在這個清晨,便渲染出四萬條鮮活的生命。
瓜洲送來兩千名願意歸順的韃子降卒,這批人原是江北漢人,組成漢軍由阿術統領,結果攻瓜洲時被我生俘。孫子說:“卒善而養之”,強調以戰養戰,優待被俘敵兵,補充自己兵源。我軍連番戰鬥,損耗過大,瓜洲小城的青壯大半被征,因此要求各軍各廂挑選精壯俘虜,黔麵刺字,在額頭用烙鐵燙出‘大宋勇卒’四個字,以防降卒陣前叛亂。而這批人沒甚意見,也許古時多有此法,見得多了自然見怪不怪。
自接收降兵以後,除留下三千疑兵遊弋新城一線,使敵人以為宋軍又在安排埋伏,其餘部隊悉數出征,潛往新陣地。
圍城打援,各個擊破,暗渡陳倉, 潛過長江,直趨健康。十二天前擬定好的作戰方案前一階段得以圓滿完成,不但西線之敵人人自危,徐子清三字也在元軍中流傳-------徐子清掩護宋軍蕪湖撤退,赫赫有名的阿術遭其重創,又在三天時間攻三城奪三城,逼得西線守軍險象環生。元軍經過沉痛教訓後,從伯顏大帳下達一道嚴令:暫不攻瓜洲,各城駐軍死守避戰。嗯,我知道,他還是史天澤部下的時候便從袁箏子那裏曉得有我這樣一個人,現在終於碰上了,又吃過許多虧,當然得留出時間,好好籌劃如何對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強橫敵人。
於是乎,心裏全是誌得意滿,在這個時代,誰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戰術,並且能夠運得這樣嫻熟?三天時間攻三城得三城,如此驕人戰績這天下舍我其誰!嗬嗬,我會在深夜裏偷偷竊笑一陣,
我方將士中,胡應炎那幫將領還好點,跟隨作戰有段時日,因此見怪不怪。而自張順,張貴以降,全軍上下無不視我為軍神,對如同神來之筆的戰術方略佩服得五體投地。
賈似道和李庭芝的信同一天送至手頭,內容幾乎一樣,滿篇驚羨,七個字便能概略洋洋灑灑幾大張信紙:子清威武,軍神也!
能想到在古代成了軍神嗎?這近乎於一個傳奇故事。看著他們不約而同的盛讚,在受寵若驚的同時竟有些惶惑,因一個夢回來,卻造成如此啼笑皆非結果,當真令人意想不到。
搖著頭暗自失笑,如果以區區四萬軍隊再奪了健康呢,他們應該叫我作什麼?
朱溪在前頭喊:“將軍,中軍該渡江了。”
應一聲,縱馬奔下山崗,卻又想起蕭歌,南道教鬧內訌,她在健康可好,知道子清哥哥立大功了麼?
誰知道呢,也許她在太一道長的催促下習文練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