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金水橋上密密麻麻亮起火把,火光倒映入水,將正門照得一遍通紅。飛道長“嗖”一箭射出,一隻響弩顫悠悠釘在廣場中央,滿臉怒容,叱牙大喝:“呔!作死的就去!”黃天道人臂力更大,張弓搭上三箭,連珠射來,“叮叮叮”三響,成品字形落成墨徒子腳前。
黑徒子方臉愈見黑了,鼻翼扇翕,臉頰不停抖動,似乎已被飛、黃天兩名道長激起怒火。回過頭,一雙蠶眉緊壓眼瞼,眸子裏寒光四射,沉聲喝道:“本門從未受過脅迫,隻怕兩位憑這點子人還攔不住我墨門清理門戶--------”隨著嘴唇閉合,頜下齊胸美髯紛紛乍開,渾身更透出迫人的氣勢。
被稱作邱師叔的那名中年漢子跟著叫道:“師兄,蘇墨先殺小侄女和金、廖二位前輩,後又投靠官衙,以取得宋軍庇護,行為太也下作可恥。難不成咱墨門還被他們壓住了,難不成墨門清理自個兒門戶還要他們允許?哼,理他們作甚,隻管殺了那個不要臉的奸佞,奪回本門寶典就是。”
門下弟子受他撩撥,紛紛嚷道:“師父,墨門千年以來不曾受人威脅,蘇墨可恥,便讓他接受可恥下場罷。”
也有清醒的人低聲分辨:“敵人勢大,隻恐討不了好去。”隻是寥寥數語頃刻淹沒在眾多叫喊聲裏。
對麵的黑衣人群情激昂,我扭頭瞧瞧蘇墨,他仍跪在地上低頭垂泣,孤零零的清瘦身子在地上被火光投出老長的影子,搖搖晃晃,說不出的淒楚。轉回頭正要說話,突見情緒最為激烈的邱姓漢子舉起左手短弩,對準蘇墨射去。那短弩設計精巧,竟是五箭連發,拉成一條線,直朝低頭跪拜的蘇墨飛去。
蘇墨還未及反應,蕭歌叫道:“蘇哥哥小心。”從我手中掙脫,雙足一頓,借勢騰空掠去,便欲替他擋了箭弩。蘇墨抬起頭,見小蕭歌單手支出,試圖以手接箭,臉色頓時大變,驚呼道:“蕭歌碰不得。”說時遲那時快,五支短箭突然改變飛行軌跡,三隻在上,兩隻在下,從中分了開去。
蕭歌怎知道還有這個古怪法門,在空中換不了身形,向下飛的兩支箭刺進大腿,隻叫了一聲,便從半空中摔下來。
還是那名中年漢子咬牙切齒叫道:“師侄們衝啊,殺了蘇墨,為同門報仇。”
阿爾塔站我身後,見到驚變突生,氣得放聲大吼:“無法無天了,膽敢在大將軍駕前行凶。”
偏那人在衝刺中譏諷:“這話向朝庭去說,冠軍大將軍的名頭還在江湖上叫不響,隻怕無人理會他。”一邊說著,一邊揮劍砍翻附近一名宿衛親兵。陳昭卻不說話,將腰下衣襟往後一撩,手中戰刀朝前一揮,帶了五百名衛士向前硬碰過去。
墨教門徒如此橫蠻,不容我說話便必取蘇墨性命而甘心,他們不知道打狗還要看主人麼?可憐的蕭歌尚未從喪師之痛恢複過來,又遭他們傷害。我已被他們的狂妄無禮徹底激怒,這批混帳東西竟當真把我視作了無物!
隻氣得雙手發抖,連連沉哼,壓住翻騰的怒火退後三步,讓出身後親兵,咬牙下令:“命尹玉再調兩棚士兵,遣勇猛、智慧等人過來,合力殺了他們!”
蘇墨已抱起蕭歌,於這時同時叫道:“邱師叔,如此逼我,真要我說出你的醜惡之事麼?”隻可惜他說得晚了些,顫抖聲音已淹沒在五百兵卒與墨門徒的廝殺當中。
墨徒子也控製不了局勢,隻來得及大叫:“大夥兒冷靜些,不要衝動。”當麵即射來十幾支長箭,側麵又有數柄鋼刀砍下,他餘下的話便再也說不出,立即陷入苦戰之中。
隻可惜這幫衛士人數雖多,卻僅諳行軍打仗的陣式,哪能和墨門中人比,正如墨徒子所說,憑這點子人還當真擋不住他們。
八十名墨門黑衣人確實強橫,鬥笠之下麵目陰森,跳躍間衣袂翻飛,右手二指寬的細劍在黑夜裏如幽靈般吞吐飄浮,左手短弩發出的朱紅小箭一射便是三支,一支支接連不斷,竟象用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