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下去了。”
“大臣們送的東西也一塊兒散發了?”
“嗯!”
“發給廂軍指揮使了,都頭們也有了吧?”
“有,還照公子吩咐,宰牛殺豬,犒勞全軍。陳昭哥哥過來說了,城內城外的士兵們,連著吃五日都吃不完。唉,就府裏一點餘錢也沒有了。”
“哦,那就好。”
“哼,好什麼?把自己醉成這樣,還有個好麼?”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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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隊排列整齊的軍隊從大內西營虎狼般狂奔而出。隨著高大戰馬的嘀噠蹄聲,鮮亮嶄新的戰袍隨風飛揚,伏在馬上的強壯戰士弓著腰,將手中的長槍斜斜前指,遠遠望去,密密麻麻宛如鐵青色的森林。詭異的紅纓在槍尖飄蕩,這片鐵青色森林裏,便展露出鮮豔得血似的紅。
自那日政爭之後,謝太後一直沒有上朝,對是戰是和也不表態。賈似道與陳宜中領著兩幫人馬,將上疏折子雪片般投入大內,卻如石沉大海無有半點消息。
第五天,文及翁家眷哭天抹淚跑來葛嶺,奏請賈似道主持公道,因為文及翁遭人刺殺,慘死臥室。主和最急的文及翁是賈丞相心腹,於此時死亡,賈似道立即懷疑有人做了手腳。
第六天,劉伯聲自軍資庫公幹回家,遭人截殺於半道,拚死抵抗,算是逃了一條命,卻落得重傷。
當日夜間,陳宜中的府第被人放了一把火,幸好發現得早,僅燒了幾間廊房。卻有七八名下人逃跑不及,作了火下鬼。
與此同時,臨安市麵突然出現許多標語,貼滿街角巷尾,上書:“山中無大王,葛嶺有平章。”這是鹹淳年間暗諷賈似道的話。
同時還有人公開批評賈似道:“賈賊市井無賴出身,以裙帶攀至高位,獨攬朝綱數十年,弄得民不聊生,為禍國家已久。我大宋有他一日,天下之亡越近了一時。今賈賊自蕪湖大敗,膽戰心驚,欲要投降伯顏,以事北敵,遣人行刺,又燒對手房子,真正使人不恥之極。”
大內裏的謝太後也知道外間發生的一切,下旨訓斥賈似道,說他“苟德無禮,不行人臣之事。”隻把賈似道氣得吐血。連著親信遭刺,陳宜中的丞相府被燒,這帳也算到他頭上,甚至謝太後公然斥罵他。
賈似道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他派廖瑩中召我去葛嶺,命令道:“立即軟禁趙時賞,調兵把守大內各門,不使大臣進入,不使太後出宮。”
咬著牙,他惡狠狠地點將:“叫楊亮節駐重兵於和寧門。”
我什麼也不說,拱拳接令。
午夜子時,我出示太後的金牌令箭,連夜闖入大內。
當太後看到遞過去的金牌令箭,這個老人臉色變得極其蒼白,長著老人斑的手顫顫悠悠,從金櫃中拿出信物的另一半。皺紋擠滿額頭,昏暗的燭光下,那雙眸子燃燒著憤怒火花,死死盯住我:“弄清楚了嗎,這事兒就擠兌出來了?”
我重重點頭。
“唉,那去吧,隻願牽扯的人不要太多了。”
胡應炎鎮守臨安城外大營,護住東青門,以威脅呂師孟的禁軍,不使他進京。孫虎臣領一萬人由保安門入城,攻擊大內東營的韓震。
紮在大內西營的帶兵主將是尹玉,因與殿前指揮使韓震的駐地太近,不敢打草驚蛇,得我號令,悄悄清理賈、陳二丞相塞入軍內的黨徒。
時間進至淩晨,尹玉召楊亮節、趙時賞,以及他們的親隨部將入帳議事。這些人還以為尹玉要安排封堵皇宮的事宜,哪想到剛進議事所,立遭捆了起來。賈似道與陳宜中用以牽製我的楊、趙被拘,尹玉再調兵困住其旗下親兵五百餘人。這批人發覺蹊蹺,便在西營房裏分作兩處聚眾反抗,甚至還號召按賈似道要求撥至楊亮節麈下的士兵,一同救回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