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批士兵跟我經年,前幾天又分得我發下的許多財物,哪會跟從。尹玉出示謝太後的金牌令箭,更沒什麼說的,跟了尹玉,顧不得驚動東邊韓震,揮軍以攻,花半時辰將那批親兵殺了個幹幹淨淨。
至此,賈、陳二人塞入軍隊的將領,以為能捆住我手腳,對我施加羈絆,便這樣輕鬆解除了。
帳外殺聲四起,趙時賞知道京城大亂已生,辯道:“趙某身為皇室中人,怎會造自家人的反,莫殺我的親兵。”尹玉惡狠狠罵道:“狗屁不殺,早殺得一個不剩了。哼哼,大亂之時由不得你說,多說兩句把你也給宰了。”
隨後尹玉再命楊二分一千兵,偷偷摸摸離開西營,堵住陳宜中府第周圍的大街小巷,防備陳黨借機打殺賈似道親信,從而使得臨安大亂。他自己則提兵兩千,往葛嶺而去。
------微微晨曦中,早起的人們或在門口洗漱,或伸展手腳開始晨練。有小販挑起昨晚已經準備好的擔子去街市兜售物事,邊走邊自嘲:早起的鳥兒有食吃,小戶人家就這命啊。
幾隊彪騎自巷尾轉出,風一般從小販麵前疾馳而過,朝不遠處的大丞相府掠去。騎士滿臉森森殺氣,刀劍出鞘,領頭一人在奔馳中回頭低喝:“沒長眼睛嗎,小心被馬踢著。”
又見幾隊騎士從麵前經過,都往賈府而去,小販驚得呆若木雞,喃喃自語:“賈丞相遭殃了?他竟會遭殃?”
聯想到城中泛濫成災的種種不利賈似道的傳言,隻把自己嚇得全身發抖,“幾十年的相爺就這麼完了?天啦,他可是大宋的軍國平章知事啊。”再轉頭去看,怕有幾千人的隊伍已把丞相府圍得水泄不通,剛才叫他小心馬蹄的軍爺正上前喚門。
“唉,這時節當得什麼官啊,偌大一個丞相都落不了什麼好下場。”小販抹抹額頭驚出的汗水,立即躲得遠遠的。
急促的叫門聲中,江滿子打開了門,那名軍官一掌將他推dao,順地滾去一側。身後官兵跳下馬,一列列魚貫而入。
五十名悍卒先行封了大門,餘下的幾百人穿戶繞室,匆匆行進,刀槍相碰,發出刺耳的響聲,轉瞬過的便把住了各處門房廊道。
江滿子爬起身,張口欲罵,轉頭瞧見隊伍中現出熟悉之極的身影,連忙撲上去,便要抓住那人,一邊叫道:“徐將軍這是為何,大清早的來丞相府幹什麼?”
叫聲中,江滿子越衝越近,尹玉一把擒住他衣襟,獰笑道:“賈似道逆反,大將軍奉旨來逮他。”
我笑笑,叫尹玉放開他,問道:“賈丞相在哪裏,帶我們去吧。”
江滿子幾乎不敢相信從我嘴裏說出這句話,不相信似的舉手背使勁揉搓眼睛,從攔住他的人群探出頭,拚命盯住我,一顆白發蒼蒼的皓首受了巨大打擊似的抖過不停,“你,你說什麼,你問丞相在哪裏?你要去抓他,抓你的恩人,昨日尤稱恩師的丞相大人?”
仍然笑著,我點點頭。
江滿子卟地吐來一口唾沫,零零星星飛射過來,躲閃不及,立即噴了一身。尹玉一咬牙一頓足,上前便兩巴掌打去,罵道:“老東西想找死嗎?”
兩顆牙齒被打了出來,鮮血從嘴角淌下,江滿子毫無懼色,也學我一般笑著,不過卻是一陣狂笑,“哈哈哈,原來全天下稱頌的徐子清是這樣的人,丞相可憐,竟看走了眼,還煞費苦心扶持你。徐子清啊,你忘恩負義啊,你背信棄義啊,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啊------”
尹玉低聲喝罵:“當真要作死了。”咣地抽出戰刀,隨勢一劃而過。
淩晨清新的空氣中,便升騰丞相府第一絲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