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別摔下來。”有人好心的提醒她。
小丫頭紅了臉,斜著眼兒往上瞅瞅自家小姐,嘀咕著:“不知羞,巴巴的從臨安趕來,就為看一眼他。看見了就高興成這樣子,還是女孩兒麼?”
那個好心人碰巧聽見了,會心地一笑,說:“再瞧瞧……”
丫頭順著他的指頭望去,送東西那群人外,有人跪下來,看著大將軍,嘴裏念念有詞:“青天大老爺回來了,祝大老爺健康百歲,保一方平安……”
有人說:“祝大將軍百戰百勝……”
更有奇特的,有人居然雙手合十,還閉上眼睛:“……保佑我全家平安。”
“小牛病了,大老爺保佑他快快好起來……”
這群樸實的人啊!看著他們,我心頭發熱。
而落落大方的落落,似乎為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加倍起勁地跳躍。
好心人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她:“小心小心,別摔……”
話沒說完,落落真的一頭栽下去。
她往下栽,有人衝天而上。
一個人,頭戴鬥笠,鬥笠遮住了他的臉,寬大的蓑衣使他看起來象塊沉重的石頭。
他象石頭上躍上半空,又象石頭一樣砸了過來。如此之快,僵硬寬大的蓑衣被風吹向兩邊,露出一道耀眼的寒光。
那是一柄窄小的劍。
窄小的劍在顫抖,嗡嗡作響,筆直地刺向我。
誰也沒想到有人膽敢在城門之下,在幾十名紅袍衛兵麵前刺殺我。蘇墨被擋在熱情的群眾外麵,此時騰空而起,撲向那名刺殺,但刺客的行動迅速得象個鬼魅,窄小的劍已奔到我麵目之前。
刺殺來得如此突然,刺客如此迅猛,即便所有人都看到刺客在空中的身影,即便所有人的眼睛裏出現驚駭,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些動作保持著原狀,求我保佑的人仍在祈禱,送我糕點水湯的人仍舉著那些物事,歡笑的繼續歡笑。
來不及了。蘇墨向那人奮力擲劍,指望能攔他一攔。
刺客鬥笠下的麵孔已經近在咫尺,仍看不清楚,黑呼呼一片。
迅雷不及掩耳。盯著那個鬼魅似的刺客,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莫名其妙想到這個詞。
“哧……”
然後是一聲冷笑,清晰得如同在耳邊響起。
一個嬌小的人影詭異地出現,飛上半空迎上去,衣袂翻飛,去勢若電,那道影子在眼裏竟然快速成了豔麗的彩虹,
再然後,那柄看上去絕對無法阻攔的窄劍被兩指細細的手指挾住,一個小小的拳頭快得象閃電,擊穿蓑衣,狠狠砸上刺客腹部。
最後,本應該摔下轎子躺在地上叫痛的落落,落落大方地站在我麵前,穿繡花鞋的腳下偏偏躺著不該躺下的刺客。
驚豔!我目瞪口呆。
“我叫落落。”她表情輕鬆,好象不過是做了一件很簡單的事,側著腦袋望著戰馬上的驚訝的將軍,甚至她還打了個響指:“我救了你,怎麼感謝我?”
“真是太謝謝你了。”
感謝她的不是我,而是嚇得滿頭大汗的蘇墨。
落落腳下的刺客發出沉悶的叫喚,蘇墨一腳踢暈他,接著誠懇地感謝落落,如果不是考慮到落落是個女孩子,我敢打賭,蘇墨必定會一把抱住她,真心實意地叫聲謝謝你,英雄。
“雖說大恩不言謝,不過不管怎麼樣,你總該請我吃頓飯吧。”落落瞪了一眼又準備阻止她說話的小丫頭,對我說。
我抹掉額頭上的汗,學她的樣子,狠狠瞪了一眼慚愧地低下頭的蘇墨,雙手朝她抱拳作揖,說:“請。”
一次有驚無險的刺殺便這樣結束。
聞訊跑來的包圭雖然驚慌,倒是很快地調查清楚了刺殺事件的始末。
刺客不用調查就知道是日本浪人,刺殺的主使呢?浪人總是很浪的,很浪的浪人在包圭老拳下之下痛快地招了一切。
一個外國人,何必為了另一個外國人吃些皮肉之苦。浪人倒是不怕是死,基於島國的思維,他們認為麵子比性命重要,有時為了小事他們都會玩兒個剖腹自殺。。
我說過,任何改革都會得罪一大批人,那些原有的利益既得者,比如失去土地的地主和鄉紳,被我勒索大批財產的各地財閥,不會象得到改革之惠的廣大老百姓那般擁戴我,他們反而巴不得我早早死去。
對於此,我很早就有了準備,但我沒想到的是,這次刺殺居然來自另一批人的主使。
而那批人我甚至當他們是改革的中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