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風鈴的劇目(2 / 3)

沒人接話,過了好一會,陳宜中冷冷地說:“原來朱大人也是個實在人……”

朱溪一笑:“丞相大人盛讚了,不過朱溪確實是個實在人。再借楊大人的話,仗不用打了,叫將軍們搬師回朝,那是不是也該叫賣刀賣劍的回家去,鐵匠鋪也該關了門?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嘛。英雄們解甲歸田,種地賣菜,各得其所,倒解了楊大人難題,不讓楊大人為難了。”

陳宜中,楊霖還沒開口,李庭芝先就說話,語調極其的冷淡:“既然朝議已決,和親成了定局,當臣子的當然服從朝庭的命令。罷兵便罷兵,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仗還沒打夠,死的人還不夠多?”

李庭芝站起身,踱步到我身邊,和我一樣倚著欄杆,眺望模糊的遠方,說:“諸位大人都知道,李某早被朝庭諸公撥拉進主戰一派,卻不是怕戰的人。但朝議已決,邸報明發天下,已是個不可改變之局,那就該按朝庭旨意辦事,憑不得個人之願。朝庭終歸是朝庭,難道我們作臣子竟敢不聽從太皇太後、皇帝之命?那不成了民賊獨夫麼?”

他的話看似對朱溪說,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他的真實意思。

民賊獨夫!他居然用上這個詞。我臉色有些發青,陳宜中連連咳嗽。

李庭芝頓了頓,又說:“不戰之戰,乃善戰也。今日之不戰,乃明日之大戰,之必戰,之勝戰。退後一步,休生養息,等國家蓄財積力……”

“叮……鐺”,風鈴又響。

我看著身邊的李庭芝,昔日熟悉而親近的大都督憔悴了不少,也許他也被和親之舉弄得心勞日拙吧,畢竟,和親的對方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的女兒要嫁給曾經誓不兩立的死敵,這是件多麼荒唐的事啊。

風吹過,李庭芝的胡須有了好些白絲,斑駁的胡須抖動,亂成了麻。

他是李元曦的父親,是我曾經的好友,我們曾經肝膽相照,一道兒為大宋賣命。現在呢,他是朝庭的捍衛者,甚至他甘願犧牲他的疼如心肝的女兒,他要維護想奪我權的太皇太後,他要逼我就範,

好一個忠貞臣子,李元曦的一個好父親。

春天到了,有一雙燕子飛掠,盤旋於議事殿之上,嘰嘰喳喳的叫喚,一會兒你追我,一會兒我追你,兩隻燕子親熱得不得了。

抬頭看著它們,我的心突然一疼。

……子規啼,不如歸,道是春歸人未歸。幾日添憔悴,虛飄飄柳絮飛。一春魚雁無消息,則見雙燕鬥銜泥。

李元曦!

盼人人不至,佳人何時歸。

李庭芝在旁邊清清嗓子,還要往下說。

柳絮揚花,心煩意亂,我望著那對快樂的燕子,偷偷地歎息。他是李元曦的父親,他要逼我就範。我能怎麼做呢?

種種矛盾左衝右突,突然之間拿不定主意。能怎麼做呢,這個狠心的父親為了朝庭,甘願犧牲自己的女兒,他便能更狠心地對待我。君臣之道已深印他心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他與我根本性的區別,能調和麼?

為了維護王道,他能犧牲李元曦,他和我的矛盾無法調和。

我下了定論!

風很大,身上很冷,摟緊純白無一根雜毛的貂皮大衣,我打斷他的話:“都督大人,子清不是不叫胡應炎他們回來,他在襄樊,蕭吟在四川,等到調兵符到他們身邊,再快也得十天半個月,如此長的時間,當調兵符去到之時,恐怕他們兩人麵對局麵又大變了。您是老軍務,這事情您比子清更加明白,還用子清多說麼……”

李庭芝臉一紅,把住欄杆的手忽地握緊。

我沒說完,楊霖急迫地接口說道:“和親已成定局,李大都督親至健康,難道不能說明問題麼?他們需要麵對什麼局麵,難不成兩朝都和親了,徐大人還要叫他們打仗,叫他們挑起事端?再者,太皇太後命下官來健康任判官,這可是欽命,如下官不謙虛的話,當自個兒是欽差大臣,也是差不了的。難道下官不能見見職權之內的將軍,不能行使太皇太後欽命的權力?太皇太後在上,下官不過履行職責,國公爺可不能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