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新中國同齡,插隊期間曾從事群眾文化工作,並開始寫作。1978年考入上海師範學院中文係,畢業後任教於新浜中學。上世紀80年代初,奉命編修鬆江縣誌,從此專心地方史誌工作,出版專著四部,參與編寫圖書數十部,獲編審職稱。
現為上海市民間文藝家協會理事、上海市地方史誌學會理事、鬆江曆史文化研究會理事、上海市鬆江區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理事。
一
讓胡家放心不下的是女兒胡蘭,眼見著就三十出頭,至今也沒有個正經的對象。父母看不懂,女兒為啥就不肯好好地找個對象成個家,混天糊塗地一天到晚不知在想些什麼,就曉得和一幫小姐妹瞎白相。家裏人都為她操碎了心,對象介紹了不少,小夥子們要模樣有模樣,要學曆有學曆,不缺鈔票,不缺房子,大家看來都很般配,但胡蘭就是說談不攏,有的就索性不肯見麵,而且揚言,以後你們就別瞎操心了,對象我自己找。
胡蘭也帶回來過男朋友,父母看看模樣也不錯,一本正經當毛腳女婿熱情招待。過了段日子,當媽的不免要打聽兩人準備什麼時候辦事體,不料早就分手了。後來隻要說起軋男朋友的事,胡蘭就把亭子間的門關得砰砰響,躲在裏麵不出來。父母氣得臉色發白,隻有老外婆寬容,站在亭子間門口,說上老半天的軟話才讓胡蘭開了門,摟著寶貝外孫女拍著哄著,就怕蘭蘭不開心。
二
胡蘭有自己的活法,下班後,與幾個情趣相投的小姐妹看看電影,喝喝咖啡,逛逛馬路,揀揀時裝,無憂無慮,無拘無束,這樣的日腳真的不要太好過。胡蘭的薪水不少,但花錢大手大腳,一個月來一個月去,每月的薪水用得精精光光,稱為月光族。
她原來和外婆住在二樓的大房間,經常玩到深更半夜回來,怕外婆知道後說出去,就自說自話搬到二樓亭子間。胡蘭是外婆的心頭肉,一手把她拉扯大,寶貝得恨不得整天捧在手裏含在嘴裏。胡蘭搬進亭子間,外婆還對人說蘭蘭孝順,夜裏加班回來怕吵醒我,寧可住北麵的亭子間。
一個女人為什麼非得要嫁人生子,受公婆的管束,受孩子的牽累?父母不是說老了怎麼辦嘛,老了有養老金,再不濟就把房子給賣了,到福利院去,住個單人套間,生活不照樣舒服體麵有尊嚴。看看那些結了婚的同學,被老公管死,被孩子套牢,難得一年一次的同學聚會都脫不出身來,胡蘭可不願過這樣的日子。
胡蘭的想法從來就不曾與父母溝通過,就是在她最親近的外婆麵前也不曾流露過。她知道,這種想法一旦說了出來,不挨父母一頓臭罵才怪呢,就是外婆也不會答應的,老派人與年輕人是很難溝通的。
三
一天下班後,胡蘭為趕同學的生日晚宴,匆匆忙忙過人行道,也沒看紅綠燈,被汽車撞了一下,小腿骨折了。司機是個小夥子,一副忠厚相,送她到醫院,再送她回家,折騰了小半夜。任憑胡蘭怎樣罵他,他也隻是一味地賠不是,沒有半句辯解。
第二天,小夥子捧著鮮花、拎著水果到胡家。胡蘭對外婆說:“讓他滾蛋,誰要見這種小癟三。”胡蘭不讓他進門,小夥子天天來,後來弄得胡蘭光火了,天下哪有這種戇大,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小夥子進了胡蘭房間,先鞠躬,再獻鮮花。胡蘭一揮手把花束打落在地,火氣十足:“你把我弄成這樣,還嫌不夠,天天來騷擾,再這樣我可就要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