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便是君無殤嗎？”君匪問道，語氣出奇的平靜。
“對，”雪傾塵又撥了一下琴弦，帶著錚錚的殺意，“你母皇便這樣隻身一人跟著他走了，丟下了瓊國的黎民百姓！”
“後來呢？”君匪問道。
雪傾塵搖了搖頭，“她出去了兩年，中間隻回來了一次，為了拿流光。後來，她就帶著尚在繈褓的你回來了，再後來，我便來了大楚。”
“流光？”君匪皺眉，這個陌生東西她從沒有聽說過，卻隱約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非知道不可！
雪傾塵側過頭看著她，一頭白發，纖塵不染，黑水晶般的眸子裏無喜無悲，“忘了，你還不知道流光是什麼吧？”
見君匪搖頭，雪傾塵再繼續道:“我曾與你說過，四皇子君匪是容帝之命鼎。而瓊國，則是大楚的命鼎！瓊國的皇室血脈可以借用流光為媒介他人續命。所以，數百年前，瓊國皇室便和大楚皇室有過約定，瓊國皇室護大楚皇帝百歲無憂，反之大楚皇帝則要保證瓊國子民百世安康。”
君匪恍惚記起母皇每次去皇陵時哀傷的神情，為什麼每任瓊國女皇都活不過四十，君匪突然有些明悟了。
“既然大楚和瓊國互相依存，為何大楚還要揮兵瓊國？”君匪睜大眼睛看著雪傾塵無動於衷的墨眸，“為什麼他要殺了母皇？”
“因為你母皇用流光救了君無殤，瓊國皇室為人續命，一生隻有一次，你母皇斷了容帝長命百歲的希望，他又怎麼會容得下瓊國？”雪傾塵放下琴，黑水晶般的眸子裏流露出幾分哀傷。
君匪默然不語，雪傾塵也不再說話，甚至連琴都不再彈了。那些所有想不通的事似乎都在他這兒找到了答案，那樣血淋淋的展露在她的麵前。
“那你為何來了大楚？”片刻後，君匪啞著嗓子問道。
“因為我太蠢了。”雪傾塵攤開雙手，看著自己掌心上的紋路，“我以為我用血蠱把四皇子君匪變成容帝的命鼎，他就會放過瓊國。可我想岔了，他的野心又怎麼會讓他甘願龜縮在這小小的京華城……”
“你母皇為君無殤續命的事根本瞞不過容帝，容帝震怒，為了安撫容帝，我帶了瓊國唯一養成的血蠱來到楚京。血蠱分為子蠱和母蠱，子蠱吸取寄主的精氣供養母蠱，母蠱再將精氣反饋給寄主。我將母蠱放到容帝的體內，子蠱則給了四皇子君匪。”雪傾塵轉了轉眸子，似乎他說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後來，容帝便奉我為國師，司天監則設在皇宮裏，片刻也離不開他的監視。”
“後來，瓊國被滅，我就被送來了大楚皇宮。”君匪接道，原來，她每晚在楚宮裏聽到的那琴聲不是她的錯覺，而是雪傾塵的琴聲。隻身一人，懷著滿腔仇恨，在楚宮裏過了二十多年，恨不得將大楚付之一炬，卻還要頂著國師的身份為他們祈福祭天，雪傾塵，她的舅舅，這些年，過的比她還要辛苦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