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雪傾塵點點頭,“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容帝害怕我救你,對我極其防備。顧千城,”他叫了她一聲,眸子裏滿是涼薄的諷意,“你說,你是君無殤的女兒,身體裏流淌著他肮髒的血液,害了我背井離鄉來到京華,害了你母皇死於非命,害了瓊國百姓死於大楚的鐵騎之下,我一想到你,都恨不得殺了你,怎麼可能還要救你!”
“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君匪抬起頭,直視著雪傾塵,眼眶一片通紅,蓄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肯滑落,她勾起唇角,柔柔的叫了一聲,“舅舅。”
雪傾塵看了君匪半晌,黑水晶般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片刻後轉過身去,不再看君匪,“唯一的親人是你,那還真是我的悲哀啊。容帝現在可是把你當做他的命鼎,等萬事俱備後,就讓你去獻祭。”
“所以這些日子你送給容帝的藥茶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藥茶。”君匪恍然。
“那隻是用來滋養母蠱的藥茶罷了,容帝害怕子蠱壯大,反噬母蠱。”雪傾塵勾起唇角,眸中卻不帶半分笑意,“隻是我沒想到,我費盡心機救你出宮,你卻為了一個男人又入虎口,你以為,大楚皇宮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嗎?早知道你如此不堪重用,還不如讓你在南辛殿被容帝當做命鼎拿去獻祭。”
君匪低下頭,得知雪傾塵是她舅舅後,她對他就多了幾分濡慕之情,可聽到他誤會謝先生,本能的出聲維護,“謝先生並非市井中傳的那麼不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謝先生,我現在恐怕都沒命站在這裏了。”
“他是瓊國人?”雪傾塵語氣緩和了些許。
“他是大楚人。”君匪皺了皺眉,不安的看著雪傾塵。
“大楚人都狼子野心,你母皇的前車之鑒還沒有讓你有所悔悟嗎?”雪傾塵看著君匪,黑水晶般的眸子裏仿佛有狂風暴雨在醞釀著。
“我信謝先生,不信他,我還能信誰呢?他和我,是生死相依的夥伴。”仿佛和風吹過,那山雨欲來的壓抑被一掃而盡,雪傾塵頹然的低下頭,過長的頭發擋住了他麵部表情,良久,才聽到他似歎息般說了一句,“你和她真像……”
“舅舅……”君匪低低的喚了一聲,正準備開口,便聽屋頂傳來幾聲響聲,接著,便是二十三小聲道:“王爺,有人過來了!”話音剛落,便是幾聲叩門聲,還是方才的那個侍者,“國師,劉公公求見。”
劉安?!他怎麼會來這裏?難道是知道自己在司天監,來抓自己的?瞬息之間,君匪腦中的思緒便轉了幾個彎。占星閣中一片空曠,根本沒有任何藏身的地方,若是劉安進來,恐怕她就插翅難飛了!
“國師,”劉安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請您去南熏宮一趟。”
“本座待會便去,你們先在門外候著吧。”雪傾塵回道,聲音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