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二十餘年,未有建樹。先帝之時,民皆用先帝之心為心,而予為君,百姓各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窮兵黷武,引天禍於大楚,幽州淩訊,南方水患,蜀地地龍翻身,瑞城民變。罪當朕躬,弗敢自赦。六皇子君然通古今之義,文章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朕欲傳大位於六皇子君然。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欽此。”
京華城最近發生了件大事,一直傳聞身體微恙的容帝昨兒個頒了個兼罪己詔和傳位詔書的聖旨。若是容帝駕崩傳位那還好說,可據說這容帝現在還在甘泉宮裏活蹦亂跳的。這可就成為了大楚開國以來第一位太上皇,個中幸密不足為外人道也。
可不論如何,詔書還在城門口貼著,各地也陸續發去詔書,各大世家都閉門不出,往日在一起打馬球,投壺,當街縱馬的貴族少爺小姐,都被一股腦的抓回家,生怕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再惹出什麼事,讓新帝尋到借口發作。京華城中人人自危,連商戶走販都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可是偏偏有那麼幾個人,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尋新帝晦氣。
甘泉之變事情一出,禦史台的幾位老頑固首先便坐不住了,這些自詡出自聖人座下,天子門生,整日抱著儒家經典的衛道者,最想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而是青史留名,讓後人景仰。於是乎,剛上位龍椅還未坐穩的新帝便收到一堆彈劾的折子,像雪花片一樣飛向了南熏宮。
容和三十四年,七月十三,新帝駕臨欣華殿,商議登基事宜。
文武百官兩列而站,武將一列全部到場,大多喜氣洋洋。文官一列卻隻站了數十個人,大多還是三品四品的官,丞相徐君承,禦史大夫範學疇皆未到場。新帝剛一落座,兵部尚書和一群武將們率先跪下三呼萬歲,文官們卻都挺著脊梁站著,尤其是那幾個禦史台的幾位老頑固,恨不得用眼神給新帝戳上幾個洞。
君然早就料到今日朝會必定不會太平,也不出聲訓斥,身體微微前傾,古井無波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這群文官,直把一些骨頭不夠硬的文官看的跪下身子。
“臣有本要奏,”禦史中丞踏出一步,朗聲道:“閑王殿下尚未繼位,按禮製隻能同諸位大臣一起聽政問政。”言下之意便是,你這個皇帝禦史台不承認,這把龍椅你也不該坐。
“朕以為,太上皇的傳位詔書已經寫的很清楚了。仲愛卿還有哪裏不清楚?”君然輕輕敲著扶手,眼中殺機畢露。
聽到君然已經恬不知恥自稱“真”,禦史中丞的眼皮不由跳了跳,仍硬聲道:“臣以為,不如讓太上皇親自解釋比較好。”
“太上皇身體不適,在甘泉宮修養,怎麼?”君然猛的提高聲音,“你是在質疑太上皇的決定還是在質疑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