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畢竟是我第一個雇主,了解一下也是應該的。”君匪放下梳子,試探道,“不知皇後守得是何人的孝?”
第二次明晃晃的問出來,皇後卻沒有再開口說話,低著頭,眉眼靜默,雪白纖細的脖頸脆弱的仿佛一掐就斷。
君匪也不再開口,尋個舒服的角落就坐下了。
“姑娘……”皇後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清了幾口嗓子才又道:“前些日子安柝送給我一罐茶葉,我把它放在了架子上,你能幫我把它拿下來嗎?”
這話說的和君匪問的事毫無關聯,可君匪卻知道,當年的事,皇後在她的幾番試探下,藏不住了,有些傷,隻會愈久彌新。她迫不及待的想找一個人說說當年的事,而和燕國毫無牽扯的君匪無疑是她最好的選擇。
君匪起身去木架上翻找,剛剛看到那個茶罐子,準備拿下來,就聽身後的人突然道,“燕國有一種花叫二色磯鬆,你們大楚人也叫它幹枝梅,宿存花萼在草地上經冬不謝,我的娘親很喜歡這種花,便將我取名為聞鬆。”
聞,乃是前朝燕國國姓。
君匪拿下茶罐,茶罐上繪了一枝二色磯鬆,一半紫色,一半粉色,交相輝映。
她的話說到這兒便停下了,像是在等什麼,君匪上前幾步將茶罐遞給她,她拿著茶罐摸索著倒了一點到桌上的茶壺裏,又摸索著到門角的爐子上拿起微微沸騰的水,她的手不止一次碰到水壺,也看的出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除了新婚當夜,君匪就再也沒有在她的房間裏看到其他的人,包括伺候的宮人,那些宮人隻負責宮殿的打掃,從來沒有踏足過聞鬆的房間,仿佛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聞鬆將茶壺裏注滿水,又將水壺放到爐子上,方才坐下,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事情過去許多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提起,我和安柝之間的事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君匪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推向她,她伸手碰了碰,又立刻被燙的瑟縮了一下,這一下仿佛讓她回了神,她看向君匪,明明是看不見的,卻讓君匪覺得她是在看著很遙遠的地方。
安柝的父親和燕皇是結拜兄弟,燕皇登基後,便封安柝的父親為兵馬大元帥,常年征戰在外。安柝的娘親生下安柝沒多久便去世了,為了讓大元帥在外能安心征戰,燕皇便將安柝接入宮中,悉心照料。
安柝和聞鬆便這樣相遇了。
“我小時候,可算是個混世魔王,除了母後沒一個人能治得了我,在外闖了什麼禍,自然有父皇幫我收拾。”想到以前的事,聞鬆不由翹起唇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第一次見到安柝什麼時候呢,”她碰了碰茶盞,想了片刻,“好像是我把母後最喜歡的八寶燈給摔壞了,害怕母後責罰,恰巧看到安柝,就把事情推到了安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