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鬆以為安柝會反駁,連一串栽贓陷害的詞都想好了,可是沒想到,安柝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一聲不吭全盤認下了。聞鬆本來想著等燕後責罰他的時候,她再上前求情,時候再給些財物給他,就算把這恩情還完了。
可是燕後別說責罰了,連一句重話都沒說。慈愛的摸了摸安柝的頭,讓他在清心殿住下了。
“我是被母後管大的,母後怕我被父皇寵的驕縱,對我很是嚴厲,平日對我笑一下都算吝嗇。所以,少不更事的我第一次見到安柝的時候,幾乎是嫉妒的。”
“然後呢?”君匪問道。
聞鬆將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明明樣貌還未怎麼變化,卻讓人覺得她已經變了很多。
“我不喜歡的人,自然不能讓他好過。”聞鬆抬起頭,她的額頭飽滿,耳垂圓潤可愛,一看便是有福之人,可那雙瞎掉的眼睛,讓她有了盛極而衰之象。
“我每天都去找他麻煩,往他的膳食裏麵放蟲子,在他練武的時候故意用石頭去砸他。”應該是想到兒時做過的可笑的事,聞鬆歪頭衝君匪一笑,依稀勾勒出當年天真無邪的樣子。
君匪也忍不住一笑,“安柝呢?怎麼辦的?”
“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聞鬆搖搖頭,說道。
安柝自幼在安大元帥身邊長大,比同齡人沉穩不少,加上父親剛剛遠赴邊疆,也沒什麼心思和皇上寵愛的這個小公主計較,每日除了習武就是看兵書,看得出來,他非常想跟著安大元帥去邊疆。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不管方式如何,聞鬆和安柝兩人也就這樣在吵吵鬧鬧中漸漸認識了,當然,吵鬧都是聞鬆單方麵的事。
聞鬆十二歲的時候,底下的部落送上了兩匹上等的好馬,通體雪白,一大一小,煞是好看。燕皇自己留下了大馬,將小馬送給了聞鬆。
聞鬆有意在安柝麵前顯擺,騎著小馬去練武場找安柝,剛到練武場,那匹小馬不知怎麼突然發起狂來,馴馬的宮人製都製不住,嚇得肝膽俱裂。
“我猜是聞鬆救了你。”君匪狹促的朝聞鬆笑道。
“對,”聞鬆輕輕點點頭,“當時的安柝就像那些話本裏說的俠客一樣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之中。可笑我當時生死一線,第一時間想的竟然是那些話本裏被救的小姐,含羞帶澀的說,‘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完了,我要嫁給安柝了。”
從那一日起,聞鬆每日還是準時準點的去找安柝,隻是再也沒有找過他的麻煩。
邊疆大捷,舉國歡慶。有好事者攛掇百姓在燕都內為安大元帥建一個廟,供奉香火。四月初三,元帥廟第一次接待香客。聞鬆向燕後磨到了一次出宮的機會,帶著安柝去了廟會。
“母後和我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共食。讓我和安柝以後不要走的太近,我笑話母後受了大楚思想,我北燕兒女,哪在意那些繁文縟節。”聞鬆幽幽道:“現在想來,母後那時候就猜到了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