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古堡2樓40房間。
昨天經過十六個小時飛行，入堡時印象不深了。覺得經過森林簇擁的公路進入山上古堡。很安靜，沒見到人。翻譯郝飛和司機接站。
房間內設施簡潔適用，黑白分明——這是現代德國的美學特征——大白案桌，黑沙發，白牆壁，黑坐椅，線條方直。窗戶緣嵌在洞穴裏，上頂一百公分寬，窗台三十公分寬。而窗簾從牆上轉彎蓋上窗戶，白粗布質料。
房間有一台收音機。來德前，我一直想拿一台收音機。人說中德廣播頻率不一樣，作罷。收音機好！我期待用它聽德國古典音樂，聽一個月。隻有古典音樂分分鍾播放，不煩人，還養人，曾幻想有二十四小時播放古典音樂的電台，中國沒有。我想象德國應該有，這裏是古典音樂的故鄉。
來前，到北京歌德學院院長阿克曼家做客，他說德國是個小國，沒有廣闊的國土和超級大城市，說著，他用兒童般好奇的眼睛征詢我的意見。我沒言語。當時想，大國第一項要素肯定不光是人口多。把男的女的放一塊，很容易就把人生產出來了，不用勸。去年我送路毅一把手槍模型，他說把它跟另一把駁殼槍模型放一塊能不能生個左輪槍？大國，也不是侵略能力強，你真要是大，要給人類和環境帶來好東西，福祉別人。好東西一定跟好的文化相關，古典音樂算其一。
昨天下午進房間，從窗戶向外看：一片樹林環抱草地。草地上一尺多高的金盞花剛打骨朵，窗下蘋果樹下一排露天的白圓桌、黑便椅。遠處一台方形白色小汽車笨拙羞澀地掩於樹叢。從窗戶看這古堡，三層樓，外敷帶護窗板的白窗。外窗台是鐵皮色的，黑色外牆鋪斜砌的舊紅瓦。
人說這個古堡是歐根公爵的行宮，古跡。詳情尚未查知。堡內常年邀駐世界各地的藝術家駐訪。在國內，皇家園林如承德避暑山莊，或長春偽皇宮邀駐各國藝術家是不可想象的。連杭州的汪莊、劉莊這些大領導住過的地方都不可奢望對外開放。
往窗外看，曙色梳理樹林，層次分明。小鳥兒鳴唱，我覺得至少裏麵有二十七種鳥，其中一半在戀愛，有合唱。細辨，德國鳥兒發聲唇齒音比較多，如“噬、呲、噝”，近於德語發音。我妄測德語發音如英語多加點唇齒音和卷舌音。當然小鳥無唇也無齒，唇齒音是人類語言學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