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汗畫的金魚帶四個軲轆,鼻子被安裝了一個凱迪拉克的標誌。他說:“這是最高級的金魚。”
他畫的汽車長著許多腳,穿皮涼鞋。有一台車裝飾著裙子,“這是運新娘的。”他說。
“送新郎的車什麼樣?”我問。
他畫一卡車,裝滿家具、電器和罐裝啤酒。可見新郎既辛苦又快樂。
阿斯汗畫一個遊泳池的剖麵圖,水下一排人整齊地縮著睡覺。“不是睡覺,”阿斯汗說,“全淹死了。”
我領他遊泳。水沒到胸口,阿斯汗就逃上了岸,坐著觀察遊泳的人。我說:“你注意別人的動作,好學會遊泳。”
老阿淡然回答:“沒看動作,我看他們什麼時候淹死。”
阿斯汗在超市觀察肉類食品,香腸、雞翅、蝦等等,分門別類擺在一起。他把成袋的雞爪子拿起來放在雞腿邊上,阿斯汗不喜歡看到雞爪子放在離雞腿很遠的地方。
阿斯汗把枕頭放進毛衣裏,裝扮成懷孕的女人。然後突然將“大肚子”撞在門或尖銳的鐵器上,口稱“我看你出來不?”
一次過人行天橋,阿斯汗對乞丐產生了景仰,流連忘返。回家後,他在小屋練習,飯盒裏放一些硬幣,他在地下叩求:“可憐可憐吧。”
阿斯汗能夠一邊玩一邊傾聽許多人說話。過了很長時間之後,他能指出當時誰是怎樣說的。他能把所有找不到的東西找出來,譬如,把存款折從冰箱的冷凍箱裏找出來,把藥瓶從鳥籠子裏找出來,把襪子從裝奶粉的兜子裏找出來。他說:“你們放錯了地方,還賴我。”
阿斯汗進電梯後,將所有的樓層數碼都按一遍,他稱之為頻道,終於把沈河區結核病防治醫院的電梯搞癱瘓了。我慶幸阿斯汗身邊沒有核按鈕,即寸步不離普京總統的那個黑皮箱,否則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