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起祥同誌,著名的三弦戰士!
我熱烈地祝賀你,祝賀你從事說唱藝術活動五十五周年。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這五十五個年頭,對你來說實在是不平凡的,也是不平坦的。你在苦難中生,在苦難中長。
你降生在陝北橫山的窮圪遯溝裏,三歲上就雙目失明。母親舍不得這塊心頭肉,拚死累活把你抓養大,又下狠心賣去家裏僅有的兩畝薄地的一半,換來六塊銀元、一百二十串錢,送你到米脂縣學藝。你終於出師,從十四歲上開始了流浪說唱生涯。想想看,一個盲孩子,如果沒有一種頑強的心勁,堅忍不拔的氣概,怎麼可能從死裏逃生,顛沛流離,度過那淒風苦雨的年代,走過那漫長的坑坑窪窪的路程,堅持說唱五十五年!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被你的彈唱緊緊吸引住了。
那是在延安文協的半山坡上,你演唱自己新編的《劉巧團圓》。據說,你為了編好這部書詞,還專門跑到隴東,在劉巧(原名馮放)家裏住了好些天,訪問了好多鄉親,邊編書邊演唱,修改了十來次。那時,我也剛從隴東回來,聽到過轟動一時的劉巧鬧婚案子。可是,經過你一說唱,比原先聽的更好聽,更生動也更感人,好像那個敢於和封建婚姻觀念挑戰的劉巧,就活脫脫地站在聽眾麵前。你說得滿山的群眾圍攏過來,說得人人拍手稱快。
當時,文協主任、老詩人柯仲平高興地伸出雙手,抱住你的肩頭,連聲說:“老韓,你說得好啊,好啊!”他還特別安排專場供你演唱,並派程士榮同誌和你一塊下鄉演唱。於是,隨著你的說唱,劉巧像長了翅膀,飛遍延安,飛遍陝甘寧邊區。
從此,你的名聲大振,不管是陝北的婆姨姑娘,還是延安的機關幹部,都親切地叫你“瞎子老韓”,搶著請你去說書,稱讚你是人民的好宣傳員。
你說:“我是從舊社會過來的,黨把我從無知,變成了一名三弦戰士!”當時,你來延安,心裏感到格外溫暖。延安文協專門成立了說書促進會,先後有作家林山、王宗元、高敏夫、柯蘭、程士榮、王琳、白龍等同誌,分別和你一塊編書,一塊下鄉。
你有驚人的記憶力,有超群的編唱才能,有熟練的說書技巧,和在流浪生活中磨煉的吃苦耐勞的精神。因此,在四十年代中期,你說書的熱情很高,編的書很多,演唱得很紅火。為了適應人民生活和革命戰爭的需要,你就地取材,就地編寫,就地演唱,就地修改,連續創作了受群眾歡迎的書詞《中國魂》、《打神仙》、《張家莊求雨》、《紅鞋女妖精》、《王丕勤走南路》等。還專場給毛主席、朱總司令和黨中央負責同誌,說唱《西北時事傳》、《張玉蘭參加選舉會》、《反巫神》。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你為戰士和群眾說唱《血淚仇》、《戰鬥英雄劉四虎》、《宜川大勝利》等。你雖然沒有拿槍杆子,卻像一個英勇的戰士,緊握著三弦在戰鬥,真是“三弦就是機關槍,唱詞就是子彈,編書就是造子彈的工廠”!
你被人譽為三弦戰士。你的三弦,就是和敵人作戰的武器,你的三弦,鼓舞著群眾的鬥誌!
你的三弦,響在戰地硝煙之中;你的三弦,響在全國大解放的歡呼聲中!
你說得好:“金疙瘩,銀疙瘩,我就撂不下陝北的土疙瘩!”而我說,你可貴就可貴在沒有撂下這個土疙瘩,才得到那麼多銀疙瘩,金疙瘩。
你的根就紮在陝北的土疙瘩裏。你從半生編書和說唱活動中,比誰都要更深地體驗到,如果說書離開了人民群眾,將一事無成;說書離開了“土疙瘩”,便缺乏生命,難以得到生存和發展。五十年代中期,你曾抱著三弦彈遍了半個中國,受到人們普遍的讚賞,進一步樹立了陝北說書藝術在中國曲藝界的地位。然而,當你一回到自己的根據地——“土疙瘩”裏,就如魚得水,如虎歸山。
你選擇距延安四十多裏路的楊老莊做生活基地,那兒雖說偏僻,群眾卻很歡迎你。你向群眾學習,為群眾辦事。你親自發動講衛生,和群眾一起組織文藝俱樂部。你和群眾苦樂與共,群眾愛戴你,連剛生下的娃娃起名兒,也喜歡帶上“韓”字。你來來往往楊老莊幾十年,那裏的老鄉是你的兄弟姐妹,那裏是你書詞創作的第二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