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文學界，我們都需要創造這種融洽自如的環境，這種自由爭鳴的空氣。而在所有文學樣式中，人們對散文的看法，似乎沒有多大異議，那就是散文是一種特別自由的文學樣式。我也覺得，散文是比較自由的，比較靈動的。惟其如此，我們更應在散文世界裏提倡這種融洽、和諧和自由討論的優良氣氛。
散文的自由，自由的散文，即是散文區別於其他文學樣式的地方。散文自身有其不可代替的特征和色彩，然而和其他文學樣式又是相通的，同屬文學種族。我看，這句話是不錯的，一個時代的散文創作水平，同時反映著整個文學創作的水平。可是，我並不太讚同有人老是拿散文和其他文學樣式相比，以至說散文高於小說，高於戲劇，高於……等等。
在我看來，散文和其他文學樣式是兄弟姐妹，是情侶夥伴，雖有性格的差異，秉性的不同，卻是互相影響，互相滲透的，用不著說什麼誰高誰低，說那些過剩的溢美之詞。當然，我們極其需要從理論上論述散文，從文學史的比較上分析散文，這是提高散文創作水平不可缺少的。而那是另一碼子的事。我想說的是，我們應該更多地注重散文創作實踐的研究和美學的探討，也許這樣對散文創作的繁榮更實際，也更有效益。
當代的散文創作是否自由？自由的散文是否自由？
我想這些年來，出現了那麼多優秀的散文家和作品，散文發展的勢頭是令人高興的，無疑應該作出樂觀的估計。從宏觀上看，社會環境是優越的，給散文包括其他藝術門類提供了充分的創作自由和評論自由。然而，就散文創作本身來看，還要尋找欠缺之處，雖說這些年獲得那麼多成就，能不能說散文創作已經完全自由了？我覺得，實際上自由的散文還不那麼自由，散文的自由還不那麼放手。我看，這主要反映在散文世界本來是無限廣大的，而我們的視野卻比較狹窄；散文題材的覆蓋麵是無限遼闊的，而我們的手筆卻比較拘謹。正在進行偉大變革的中國，需要散文家放開手去寫；洋溢著勃勃生機的大地，需要散文家放開馬去跑嗬！麵對改革開放時代的現實，散文家的思維應該更活躍些，眼望著多變多樣的生活海洋，散文家的手筆應該更有節奏感，更多樣化些。
我對散文創作產生的這種感想，是和自己實際聯係著的。這幾年來，我本來很想多走些地方，可是沒有辦到，跑得少，見得少，也寫得少。和生活拉開了距離，和群眾接觸少了，使我心裏時常浮現出一種惶惑感。自然，我希望自己快一點改變這個狀況。由此，也使我想到，搞散文創作這一點，尤其需要多接觸生活，需要多接近群眾，要盡可能擴大生活麵，廣交各條戰線的朋友，多得到大千世界一些信息，以使自己的靈性始終保持新鮮感，使自己的情思始終保持自由感。隨著視野的開闊，信息的靈敏，生活麵的擴充，和群眾接觸多了，散文題材就會不斷拓寬，形式就會不斷創新，創作就會出現多角度、多層次、多樣化。
散文的自由天地隻要遼闊起來，自由的散文就會更自由。當我們的散文作品能為更多讀者所接受，為更多群眾所歡迎，那就是散文振興的希望所在。中國有希望，散文也有希望。
散文家和時代是共生的，和人民是共存的。因此，我這樣想，提倡散文家著眼於時代，關注國家的命運，聆聽人民的呼聲，具有強烈的使命感，這絕不是什麼額外的苛求，而是理所當然的，也沒有一點過分的地方。
散文的自由取決於散文家自己，自由的散文需要散文家去開創。沒有什麼妙方，隻有自己救自己。
中國散文學會為促進散文事業的發展，開展了許多有益的活動，舉辦年度的散文節即是一例。我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錯過這種良機，因為我已錯過了第一屆散文節。
一九八六年六月八日於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