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題記(1 / 1)

巷子不長,南北通道,七八百米而已。巷子兩邊是厚厚的黃土夯成的院落,一家連著一家。院子一樣的高矮,大小,一邊十幾戶人家,排列得整整齊齊,看不到裏麵的房屋,隻看到一個個寬敞的大木門,雙扇的,還有房頂上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土煙囪。

這是十多年前的巷子了,如今巷子還是巷子,隻是一個個舊了的木門,換成了紅彤彤的大鐵門。院門兩邊的柱子,都用或白或紅的瓷磚貼出來,門頭上貼一幅大大的“迎客鬆”的瓷磚畫,翠綠的鬆樹,紅紅的太陽,碩大的“富貴盈門”四個大字,氣派壯觀。

當我再一次輕輕走進巷子時,巷子像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用安靜的眼神打量著熟悉而陌生的我,不言不語。

一個個院門都緊閉著,有幾戶人家的屋頂上飄著幾絲淡淡的藍煙。已經是深秋季節了,估計有老人的人家已經開始燒暖炕。

巷子還是寬寬的黃土路,每家的門前栽兩棵枝繁葉茂的國槐,代替了前些年單一的白楊樹。聽不到雞鳴犬吠,看不到院門外木柵欄裏的牛羊,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夜幕尚未降臨,村莊似乎已經沉睡。

終於看到巷子裏有人了,一戶人家的小側門開啟,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出來,懷裏抱個粉嘟嘟的孩兒,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我想笑笑,嘴角卻堅硬地扯不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走過,腦海裏想起一首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曾經熟悉的村莊,熟悉的巷子,用陌生的目光注視著我。而我,在和它的對視中,也感到從未有過的距離,隔閡

村子還是以前的村子,巷子還是以前的巷子,隻是,村子裏的人,或偶爾歸來的遊子,彼此的臉上已經打上了陌生的印記,甚至,恍若隔世。

巷子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有的,在這以前,村子裏的人都是稀稀落落地散聚。後來鄉上提倡村子統一規劃,全村的人集合在一起,男人提錘,女人上土,熱熱鬧鬧幹了大半年,就有了這條二十多戶人家居住在一起的巷子。巷子兩邊的院門正對著,一樣的大小,一樣的高低,至於院子裏各人家的生活狀況,得進了院門才能得知。除了巷子裏的人家,村裏還有一半的散戶,因為當時沒錢,或者不願意搬離自己住慣了的地方,依然散住著,村裏有熱鬧或開會放電影的時候,也都集中在巷子裏,一起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