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韶山三歎(1 / 3)

談到三,勸學的,有“三歲學,不如一歲擇師”或“三人行,必有我師”;明誌的,有“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或“三生不改冰霜操,萬死常留社稷”;警世的,有“三人成虎,十夫揉推”或“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等等。本文擇其“三歎”,不知有何“個中三味”。

托兒——陳小姐

此次我偕夫人及北京三友家俱公司的老總王書林和其公司業務經理於文傑二位先生一行四人赴湘,在“緊鑼密鼓”的公事罅隙中的一個最大夙願,即到心目中最神聖的偶像毛澤東主席的故居韶山衝一遊。

為了飽覽沿途山川景致和田園風光,我們乘坐長沙至湘潭的火車。當負重過多而顯得疲憊慵懶的火車接近終點站時,一個穿戴整潔但依然不失山裏妹子模樣的姑娘趁我身邊的乘客站起身來的一刹那加楔似緊挨我坐下,並主動搭訕地問我們是不是去韶山。當她確信我們的回答不出她的判斷時,又頗帶神秘感地問我們是否聽說去年隆冬時節,在慶祝毛澤東誕辰為毛主席的銅像揭幕時出現的日月同輝、漫山杜鵑花怒放的奇觀?我們說已有耳聞。但是我們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卻引發了這位陳小姐繪聲繪色的描述,顯然借以引起我們對毛澤東“神”一樣敬仰並由此而裂變般驟然產生的對出“神”之地韶山的向往和祭奠,同時,也是對她身份的確認和信賴。這位陳小姐果然是韶山人,而且她們一家在毛主席故居不遠處承包了一個飯店。她直言不諱地講她是從距湘潭最近的一站上火車返回湘潭,目的就是在火車上捕捉像我們這些初來韶山的遊客,並主動充當義務導遊,其代價就是希望遊客到她家的飯店就餐。

“陳導兒,那我們就成交了。”同行的北京三友家俱公司的總經理王書林以長輩人的鄭重加幽默來了個拍板定案,這位被“王總”詼諧地稱“導兒”的陳小姐將我們帶出湘潭火車站,轉乘“中巴”,直抵位於韶山深處的滴水洞。先告訴我們,滴水洞沒有多少好看的,半小時便可以轉完,她在大門口等候我們,並再三叮囑,不要住在滴水洞賓館,真正值得需要看的景觀在毛澤東故居四周,而韶山賓館是最理想的住處,屆時她一定負責給我們安排好下榻。對於陳小姐的遊說,我們雖慨然應諾,但一個“托兒”的形象卻完整的在大腦屏幕上定型。我們出發時,長沙的朋友談過夜宿滴水洞的奇妙,而她卻極力渲染韶山賓館的佳境,其莫不是韶山賓館的“托兒”吧?在北京,這種“托兒”往往以介紹產品等為誘餌,為商家搭橋,而從中漁利。我們對滴水洞的神秘源於“文革”期間,毛澤東在給江青談到林彪論“政變”的信裏所指的他在西方的那個“山洞”,就是這個“滴水洞”,加之此處山上有毛家祖墳,我們遊覽的興致無疑不會受陳小姐約定的“半個小時”的羈絆。依俟我們踏上步出滴水洞的歸途,一看表已是午後二時,證明我們在滴水洞區域逗留了兩個小時又五十分鍾。大家判斷,那位陳小姐是不會幹等我們這麼長時間的,一定失意地離開了。誰知我們來到滴水洞景區大門口,陳小姐依然不知疲倦地在等候我們。我們不好意思地說出原由,陳小姐善解人意地莞爾一笑。

待我們落坐在陳小姐一家承包的飯店,才真實地感受到這個飯店是個名符其實的個體戶。不甚寬敞的餐廳在右牆處支著一張床,居然用雙人大花床單代替屏風。一間不大的灶房隻有陳小姐的母親在洗濯青菜。刹那間,陳小姐腰束圍裙變成了廚師。大概“王總”被較之他的千金還要小的陳小姐那不辭辛勞的潑辣所感動,同時也是表示對她充當向導的答謝,有意多點了幾個較為名貴的菜,雖然絕對談不上色香味俱全,一結賬價格卻高得可以,但大家仿佛心有靈犀,雖然知道這頓飯肯定挨了“宰”,卻似乎雖“宰”猶榮。我們在向陳小姐作別時,再三謝絕她不要再“導”,住宿我們自己去找,言外之意是不能再讓她占到便宜。可是,這位陳小姐不僅執意將我們帶到了韶山賓館,還有意回避地請我們自己到賓館訂購房間,而且表示繼續在門外等候,直到我們住下並在客房小憩片刻,她再帶我們到革命聖地園繼續義務當導遊。以後的過程是,一個小時以後我們見到了在賓館門外守候的她,又跟隨她到革命聖地園遊覽了兩個多小時,待我們最後在毛主席故居前拍完照已經是夜幕低垂,陳小姐一指對麵土坡上的一另飯店,坦然相告:“凡是到韶山來的遊客都想到毛家飯店吃頓飯,這家才是正宗,我就不陪同了,再見!”說罷轉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