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感奎基本(1 / 2)

壬午年三月,首次探望兒子到其居住的澳大利亞墨爾本市中心以北約二十多公裏處的奎基本。起初幾日,因兒子上班無暇帶我與妻四處走走,又因語言障礙兒子一再叮囑我們不要擅自走動(因我與妻第一日獨自散步迷失方向,幸虧帶著兒子的手機,兒子方開車將我們接回來),所以今天的生活就是昨日的複印,內容與速率周而複始,於是便像彩印版畫,印刷一遍加深一層顏色,印象也隨之豐富生動,但整幅畫圖的結構和基本線條卻沒有變化。所以,最初幾天的感受如同一日。

清晨

奎基本夜晚的安靜在我們離開北京前就聽到過澳大利亞的女兒說過,但我們在奎基本兒子的住宅下榻後的第一夜的感受比女兒當初的形容還要靜謐得多,除了從鄰裏傳來幾聲狗吠,或偶爾駛過一輛輕微的汽車聲,似乎整個世界都酣然入睡,這與在北京四環路旁的住宅那每到夜晚似過坦克樣震耳的隆隆聲形成巨大的反差,難怪我這個愛起夜的糖尿病患者一覺醒來居然破天荒地到了天亮。安靜是催眠劑,也是長壽的秘方。

天一亮,鳥兒便奏起了歡快的晨曲。其中有似操打擊樂器的,有似操管弦樂器的,還有似操彈撥樂器的。較之國內體態要肥大得多的烏鴉,落在屋前馬路旁的電線杆上叫起來像銅鑼般嘹亮高亢;有一種比烏鴉個頭還龐大的鳥,蒼鷹似的,白嘴花翅,叫起來像薩克斯管蕩氣回腸;有一種如麻雀大小但又似綠鸚鵡的鳥,一邊飛一邊叫,聲音酷似小號般昂揚激越;還有一種渾身灰白的鳥,體積不大,叫起來卻像大提琴一樣低沉渾厚;有一種似直升飛機樣的忽閃著翅膀懸停在半空中的鳥,叫起來不啻於一個鋼琴初習者撳動單音鍵,音階由低到高,接著又由高到低,如泣如訴;加之麻雀的啁啾,酷似一個中西合璧的樂隊,並且配合得渾然一體,詼諧跌宕,彈撥蒼彎。這些鳥除了烏鴉外,大多都在每家庭院茂盛的柏樹、桉樹和叫不出名字來的樹冠中集會。兒子告之,休看外麵見不到多少鳥,但隻要在草坪撒上一把米,立刻會落下很多來覓食。我將信將疑地如法炮製,果然不到幾分鍾,似天女散花,成百隻鳥神兵天降般飛落而下,唧唧喳喳地爭相啄食。這些鳥種類不一,色澤多樣,在綠色草坪上如同鋪了一塊瑰麗的錦緞,構成一種誘人的景致。樹和鳥是一對忠貞不渝的伴侶,又似相濡以沫的戀人。樹如同男人寬闊溫暖的懷抱,鳥兒則似忠貞不二的女人,隻有被擁入樹的懷抱才感到無比的安詳與幸福。人們要想百鳥來儀和聆聽美妙如歌的鳥鳴,無論是鄉村還是城鎮,必須大量植樹育林。沒有樹,鳥兒就會因喪偶和失戀般孤苦地遠走他鄉。這就是樹對鳥的價值與意義。

傍午

昨天因下了場小雨,早晨又有些假陰天,所以走出屋外頗有些涼意。這裏的住宅區家家房前屋後都是花園,並且每戶人家都有汽車,少則一輛,多則三四台,還有不少人家擁有遊艇。今天是公休日,早飯後不少人家駕車去幾十公裏外的海濱度假,或遊泳,或衝浪,或在沙灘進行日光浴,我卻與妻給兒子的門前花園挖坑栽樹。當傍午時分,起風了。

風是驟然而至的。那強勁的風似油畫家用飽蘸湛藍色的彩筆,刷地一下子把天空中的陰雲塗抹得無影無蹤。無雲的天空真藍,大海似的,藍得透明,藍得晶瑩,藍得深邃,藍得廣闊。陽光便刹那間火辣辣地直射下來,照在臉上如火烤。我們離京赴澳之前,兒子打電話告訴我們務必帶上墨鏡,盡管這裏已是深秋,但是陽光依然很毒。驟然而至的風看上去有五六級,呼呼帶響,把門前花園裏的柏樹和柏油馬路兩旁的行道樹刮得前擁後合。我突然下意識地脫口說了聲:“哎,怎麼這裏的風沒有顏色?”妻理解我意地一笑:“風本來就沒有顏色,風要是有了顏色那就成了揚沙天氣和沙塵暴了。”我聽罷矯正自己語病地連聲說對對對。這時,我想起兒子曾說過,他住的屋子幾天不擦拭都沒有灰塵。使我又想起從機場到兒子的住宅,沿途無論是山巒還是曠野,除了草原就是樹林,一望無際的牧場上牛羊疏疏落落的,並且放牧區域用鐵絲網分隔成放牧區和休牧區,看來絕對不會出現像我國內蒙古一些草原由於過度放牧被牛羊將草根啃光而致使草原嚴重沙化的現象。在公路兩旁的堤坡上,即使生長著草和樹木,但還是怕揚塵似的鋪上一層厚厚的特地粉碎的木屑。在住宅區,家家房前屋後的花園裏栽種著的花草和樹木的根部也鋪著特製的紅色泥丸和木屑,地道的“黃土不露天”。所以,這裏的空氣格外清新,並飄灑著淡淡的花草馥香。此刻,充滿欲望的陽光與花草樹木繡出的瑰麗大地忘情地親吻,而清風便是他們孕育的愛情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