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詠慷其人其書(1 / 1)

我與軍旅作家詠慷曾既是同一軍營裏的戰友,又是魯迅文學院同窗數載的莘莘學子,故對其非同尋常的身世、特別是他在“文革”期間那極富傳奇色彩的經曆及命運沉浮,雖稱不上“吾耳熟焉,故能詳也”,但也略知一二。前些時讀過詠慷的長篇小說《青春瘍——1966年夏季開始的故事》,近日又讀罷他以自傳體撰寫的長篇散文《紅色季風》,委實得到一次全麵而生動的“補遺”。

“你小子是塊將軍料!”我以往對詠慷不止一次地如是說。這絕不是溢美、阿諛和奉承,而是以一名軍人獨特的目光對其出類拔萃的氣質、秉賦及才華的審視、丈量和定標。姑且不論在那個美其名曰“講成分但又不唯成分論”和“老子英雄兒好漢”核裂變般的年代他純係“根紅苗壯”,單就其濃稠得化解不開的“綠色情結”、虎虎生威的陽剛氣、“一步一個台階”的紮實履曆、處事之幹練之果敢,以及永不言敗的堅毅性格和對知識執著求索的勤奮精神,就具備了一個優秀軍人的基本要素。

然而,命運卻像一個乖張的魔術師在不斷地戲弄著血氣方剛的詠慷。他在“文革”爆發伊始就受到極左路線的迫害,但不久卻又是“轟轟烈烈”和“大紅大紫”:在天安門城樓上受到毛澤東主席的接見,多次與周恩來總理握手交談並“平起平坐”,尤其是在人民大會堂主席台上成為周總理與江青之間的居中人物……如此這般的殊榮在那崇尚造神的歲月,無疑使他成了頗有些神秘色彩的人物。

就在他風光無限時,卻“激流勇退”,成了一名來曆非凡的解放軍戰士(經當時國務院某位副總理同意並由當時北京市主要領導親筆寫條子)。

正因為詠慷這名新兵“來曆非凡”,又因為他入伍後能勤奮學習,刻苦磨煉,確實表現不錯,故而詠慷穿上軍裝僅兩個春秋,便被樹為空軍學習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大會的三個典型之一,刹那間光彩四溢。

誰知對政治畢竟還涉足不深的詠慷出於對真善美的直觀感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對正在大放“政治衛星”的“副統帥”林彪之子林立果的“講用報告”說三道四。於是,他當即便以對“林家”的“感情”和“態度”問題而被“隔離”,“充軍”到岑寂荒涼的渤海灘勞動改造和經受煉獄似的“審查”。

天上人間,大起大落,使詠慷真正受到靈魂的洗禮和對世事的領悟,意誌也經受了韌的鍛打。他默默立誌“蓄芳待來年”。

於是,曾在政治的狂飆中雲裏霧裏的詠慷因襲前人的路:“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以作家的責任感和良知數易其稿,寫下了這部不可多得的詳實而精彩的曆史畫卷《紅色季風》。本來可以成為將軍的詠慷成了大器晚成的軍旅作家。

年逾不惑方躋身專業作家行列的詠慷在清醒地把握自己中務實地把握創作題材,所以碩果累累,著作甚豐,在短短的幾年中已有十餘部著作問世,諸如民歌體敘事長詩《二月蘭》,長篇小說《青春殤——1966年夏季開始的故事》等,一經出版便獲得軍內外好評,並榮獲多種獎項。

我相信具有軍人氣質又具有作家情懷的詠慷背負著曆史的責任,將沿著自己擇定的路走下去,並一路步履鏗鏘。

寫畢於20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