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到底是讀過書的人,明白她是因些前些日子相邀其賞玉一事埋怨在心,如今又趕上救人這檔子事,也不敢惹怒她。
隻見他整了整素色衣衫,拱手道:“木姑娘,今日的確是沈某唐突了。隻因這姑娘昏睡數日不得醒,寒冰之日不知去哪裏尋名醫救治,格樺堂素來能解天下奇毒,即便姑娘不是醫者,但也頗通醫術,良善仁心,就先讓她在這裏緩上一緩也是好的。”
沈邈言辭懇切,木知秋也不是什麼小氣女子,聽完他這幾句誠懇的話幾打消了印在眉間的怒意,“那就且容你們緩一緩罷。”
她刻意強調了“你們”二字,不待沈邈反駁又繼續道:“我這裏又不是藥鋪,我也不是大夫,我隻管解毒。如今天寒地凍,這姑娘若真是中了什麼奇毒,不死也早殘了,倒是你,親自帶她到格樺堂,看來是忙完了秋日的事……”戲謔了他一番後,又掃視了他一周,問起與他形影不離的隨侍夏冰。
沈邈趕緊與她解釋夏冰的去處,說他因丁憂之事早在初秋季便離開了淩濛山。如今跟在身邊的是一位叫琬琰的姑娘。
早就聽說過夏冰的老母親體弱多病,木知秋也因與沈邈熟識便派人給老人送去一些補藥……隻歎人到亡時偏偏留不住……
至於那位叫琬琰的姑娘……
木知秋兩道秀眉頓時蹙成了青峰,繼而心中一通狂震,不由有些惴惴不安。以前倒也聽到“琬琰”這二字,不過還是沈邈說過的他身上的那塊玉,聽說是他視如珍寶之物。木知秋曾巧妙從夏冰口中打探過那塊玉的下落,說是他到淩濛山後在收拾一間破敗不堪的小木屋時尋得的。
因淩濛山地勢險峻,所以鮮有人至,實則非常人所達之地。要知道淩濛山最引人向前的還是其主峰——綴星峰。
這一帶曾有不少前輩說其綴星峰山頂的那兩棵海棠樹,然而這般津津樂道卻不知海棠樹由誰人栽種,興起之時去探尋更是不見蹤影。想著高聳入雲必然冷風冷氣,對於海棠樹來說,必是不能正常生長的,於是眾人對此說法也就半信半疑不再多做過問。然而,這半信半疑之事卻在格樺堂的藏書閣中有記載,就是此地流傳著的讓外人興致頗高的另一句話:綴星一顆,還魂歸魄。
而要做到“綴星”,必得有兩塊玉,一陰一陽,一雌一雄。
隻“一陰一陽,一雌一雄”倒也不難,淩濛山一帶本就產玉,可謂得天獨厚,平日裏依著這句真假參半的話去登峰求魂魄的也大有人在,耗費體力不說,終是期望開頭失望結束,前去者皆無一人生還,久而久之人們便畏首畏尾起來,還未探明到底是怎樣的兩塊玉前,眾人便不敢再前去冒險了。
木知秋愛玉隻因淩濛鎮一帶產玉,近水樓台,又是名門望族,所見之玉都是上品,也能對玉品評一二。她與沈邈能這般聊得來也因為玉的緣故。沈邈雖是愛玉,卻不及木知秋從小愛玉來的早。雖說木知秋閱人無數,但與品玉比起來,這閱人無數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她端起一盞茶細細品著,卻一門心思在疑惑:沈邈雖是一介書生模樣,但身在江湖也會些防身之術,不過若真正論起他身上的防身術來,還不及她一介女流之輩。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曾是食皇糧的人也能定居在淩濛山上,看來那些傳聞也不能全部坐實。
不過沈邈身上的那塊玉的確是地地道道的玉。然而卻是塊辨認不出其中真實內容的破損玉。這年頭,再值錢的東西沒個好皮相委實賣不出高價來,也就他拿這東西當個寶貝供著!
好歹是在淩濛山得到的,自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淩濛山……難道……他方才所說的“琬琰”與那塊玉有關……
毫無疑問,木知秋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雖說修仙問道之人遍地橫生,也確有怪異之事發生,但讓一塊玉成了活生生的人想來絕非易事,況且沈邈也隻是剛入江湖,文人墨客本就對這些旁門左道嗤之以鼻,他又無法術道行,怎可能行此事?
她漸漸平複呼吸,暗自承認想多了。
沈邈也曾是在朝為官之人,該是見過奇珍異寶,這一副靈而不透的玉也能引得他這樣注意,可見他口中的姑娘也並非俗物,否則怎可與那塊其貌不揚的玉同名?
木知秋身形雖穩定,但臉色難免閃過一絲不安,隨手捧茶忙不迭往嘴裏送去,再細細琢磨時竟然被嗆到,刹時咳得甚是厲害。景遷上前接了茶,輕輕為她順氣,木知秋抬手止住,抽了手絹輕拭了嘴角,不由低了眉。幸得隆冬的天,否則一時半會連借口都找不到,於是胡亂解釋得了風寒。
即便她將此事按下不提,但仍舊止不住生疑:綴星峰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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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女強,虐戀。廿青青第一次寫文,希望大家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