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夜惶惶(3 / 3)

格樺堂的人早已困倦,各個隨著琬琰高低起伏的哭聲昏昏睡去。

晨起時日光還算明亮,但依舊冷得老成。琬琰哭喪著臉去耳房,推了門磕磕絆絆喊了數聲,依舊捂眼從手指縫看床邊,半晌才連滾帶爬告知沈邈:“人去……屋空。”

沈邈大駭,景遷大驚,阿言卻從椅子上大摔下來,總之全精神了。

格樺堂素日裏進出的都是熟識人等,防備也是森嚴,更有值夜人員,這些人都是追隨木家數年之久,絕不會為一些小恩小惠放生人進出,況且格樺堂往來人員皆會細細查問,一般人等根本進不來,出去也不是易事。

而這個雲爻才醒來,怎麼就不見了呢?況且耳房的窗子也關得嚴實。

琬琰又扯著沈邈的胳膊哭鬧起來,“遠哥哥,她到底是個什麼人,好不容易讓她醒了,現在卻不見了,你當初怎麼不……”

琬琰的“問”字還未說出口就被沈邈抬手止住,而在旁邊聽著的景遷卻很挫敗,她真想聽個來龍去脈,然而她真的靜默了……

“景遷姑娘,人既是我帶來的,自然是我親自去尋。”沈邈二話不說就此辭別。他麵色凝結,卻依舊穩穩說話,“還請務必轉告木姑娘,此事還需格樺堂相助。另外,這兩日的確叨擾了格樺堂,木姑娘現下不在,沈某改日定當親自拜謝。”

景遷破天荒地搞不懂眼前的事情該如何收場,況且木知秋現在人也沒回來,沈邈情急之下攔也攔不住,隻好由著他他拉了淚如雨下的琬琰離開。

二人出了淩濛鎮便尋了一條小路向南而行,景遷站在格樺堂的門口看了許久,阿言跑過來詢問:“景遷姐姐,要不要派人去個霜雪閣看看咱們姑娘?”他這句話問了不下三遍,依舊不見景遷搭話,隨即擺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等她回神時,凝眸瞬間改成白眼,“你是不是傻,霜雪閣就在淩濛鎮前頭,不出半日就能到,再說姑娘早就派人去霜雪閣了,她隻是路上一個人,昨夜大雪,誰會冒著被凍死的風險出來傷人,你沒看見琬琰的淚水都凍成冰掛了嗎,再說了,即便有膽子雪夜傷人,那也得看是不是姑娘的對手。”

“說得也對,”阿言像一隻吃米吃的認真的家禽一樣趕緊承認,又笑著撓撓頭,“我隻不過是昨晚上聽到阿金說咱們姑娘一人出去就嚇壞了。我說姐姐,你在這兒看什麼呢?”

“阿金說?”景遷問。

“嗯,啊,對,阿金說的,就是沈公子曾經救的那個阿金,你也知道,現如今沈公子每來一次格樺堂阿金都會抽空去找他道謝,真是知道感恩哩。”

木知秋與沈邈相識還要從他搭救格樺堂外出尋藥的小廝阿金說起。

那時沈邈乘車而來,翩然而去,木知秋本就樂善好施,卻不見他收格樺堂一份謝禮,詢問了路人才知其朝淩濛山的方向去了。格樺堂素來為破毒至尊,淩濛山因有諸多濟世草本,日後木知秋竟真真在淩濛山的小木屋中與他相見,這倒方便了她每每前去尋藥就會到他的小木屋去拜訪。此後,二人便多有往來。確實見沈邈性情儒雅,與普通江湖人大有不同,木知秋委實把沈邈當做至誠友人。

“阿言,你覺不覺得這事有些奇怪?”景遷在外頭站了有一會兒了,雙手也有些僵,動彈起來有些吃力,她使勁兒呼氣暖一暖雙手又急忙搓了搓,隨即搖頭否定,“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對,總覺得怪怪的。”

阿言也細細盤算了一番,思來想去覺不出哪裏奇怪,咕嚕咕嚕轉了轉眼睛,“哪裏怪了?”

“首先是咱們姑娘,平日裏的確是個性急之人,但你也說了,咱們格樺堂早就派人去了霜雪閣,可她為什麼又非要連夜趁黑而去,往日沈公子來格樺堂咱們姑娘可是一應巨細都照顧周全的;其次是沈公子,他平日裏一向沉穩,昨日裏聽他說這姑娘是在絕巘溪救的,才幾日交情,況且從他的話來看,那姑娘一直昏睡著,也沒什麼交情,他大可不必為一個姑娘的失蹤而離去,況且事情沒弄明白之前就一路南行了;最後是這個阿金,因為兩年前大難不死之後總是怕黑,咱們姑娘得知後也從不讓他守夜,即便感念沈公子,白日裏也感念過了,你也知道,他睡覺一向連電閃雷鳴都驚不醒,琬琰的哭聲的確有些吵,但始終不及電閃雷鳴,應該不會把他吵醒……”

“你說的這些還真是……”阿言話到一半也沒說完,也跟著覺得有些奇怪,但撇撇嘴直說冷得緊,於是拉著凍得有些發緊的景遷先進屋等木知秋回來。

景遷困得不行,搞不清楚木知秋到底去做什麼了,隻好進屋取暖,免得再出什麼亂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