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春喜跪在柳絮榻邊淒淒慘慘地哭,梨花帶雨一般,白皙的小臉上不一會兒就布滿了斑斑淚痕。紅九一陣心煩,都他娘的事!一個個的不省心!硬邦邦撂下一句話:“守著他,甭叫人死了!”拂袖而去。
柳絮受傷這件事就像突然墜湖的小石子兒,激起一圈圈漣漪,湖麵晃了晃也就很快平息了……
翌日,城東鞭炮聲聲震天,鑼鼓喧騰,咚咚鏘,鏘咚咚,舞獅舞龍的隊伍緊隨其上,領頭人穿戴一新,打扮的新郎官一樣,旁邊還有人一碗一碗地散酒,糖果銅錢更是一把一把往外撒,好奇的百姓越聚越多,隊伍逐漸擴大,小孩子喜好熱鬧,更是猴兒一般在人群裏鑽來鑽去,興奮地過年一般。又是一把糖果銅錢撒下,眾人向上撲去,隊伍一邊前行一邊壯大。
好事者議論紛紛。
“這怕是哪家有喜事了吧?”
“這場麵,主家身家頗厚啊!”
“不像是迎親,倒也不像是下聘……難道是哪方老臣榮歸故裏?”
“哎,莫不是眼花了?那個不是百花樓裏的小龜奴麼?”
“嘻嘻,就你那家底,還去過百花樓那銷金窟啊!”
……
路邊靜靜停著一輛烏黑的馬車,其貌不揚,內裏卻別有天地。
“去,探聽一下發生了何事。”未見其人,隻見了一直纖長蔥白的玉手從轎簾中探出。很快有人領命而去。
遊了足足一個多時辰,遊遍了大半個京城,才在安慶王府門口停下。領頭人一臉喜氣,叩開大門,遞上拜帖,不一會兒竟是安慶王親自出門相迎。
安慶王年過四旬,最喜美人,聲色犬馬,走雞鬥狗,成年累月風月場裏打滾兒,安慶王府日漸頹廢,老一輩留下的聲名威望也差不多給敗了個精光。不過他在青樓楚館名聲倒是不差的,出手大方,揮金如土,千金買一笑也是常有的。但這樣一個人,夫人名將之後,娘家握住兵權,靠山穩穩當當,性情彪悍善妒,嚴防死守,曾經生生將丈夫懷了七個月身子的通房活活打死,“豐功偉績”名震一時。夫人采取的是“眼不見心不煩”的策略——隻要不進府,隨便怎麼折騰。所以安慶王外邊怎麼花天酒地的胡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硬是沒一個能活著順順利利抬進這王府。
領頭人抬手示意,儀仗隊中間分開,一塊蒙著紅布的大匾威風凜凜由兩個壯漢抬了過來。領頭人朗聲報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在下百花樓管事葉檀木,王爺當選”品花狀元“,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安慶王被這個消息砸得暈乎,葉檀木繼續道:“王爺本是惜花之人,百花樓為答謝王爺多年庇佑之恩,特特奉上牌匾一副,花魁娘子如月名帖一封,如意鴛鴦鎮紙一對,請王爺萬勿嫌棄。”
安慶王一聽如月名帖,眼睛隻發綠光。花魁娘子美貌動人,名帖千金難買,慕名而來之人大多掃興而歸,入幕之賓非富即貴,這使得如月更加神秘惑人。傳言曾有人得緣一見,而後念念不忘,抑鬱而死。
對此,紅九隻想說——腦補是病。如月,一個落魄官家大小姐罷了,可憐得很。不論表現的多麼冰清玉潔,也隻是一個被人掌控,輾轉於不同男人身下的玩物。至於那些心心念念情深不悔的恩客?狗屁!婊子向嫖客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麼墳頭兒的草應該都快埋著腳脖了。
這世間,到底容得下更多的卑賤,容不下太多的深情……
安慶王一喜,豪氣一揮手,道:“賞!”
葉檀木拜謝。接著又到了皇商羅府門前。
羅府世代皇商,家底深厚,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隻是近些年來生意一直縮水,嫡係家主羅武身子孱弱,權利握在庶生兄長羅文手上。羅文雷霆手段,精明強幹,跟羅武隱隱有鬥個不死不休之勢。羅文也是百花樓裏常客,看著溫文爾雅,翩翩公子,風流卻不下流。
葉檀木給羅文留下“賞花狀元”的牌匾,羅文欣然受之。葉檀木領了賞賜,奏起鑼鼓,領著人群,聲勢浩大,往城南侍郎府行去。
程侍郎一頭霧水,派小廝出去打聽方知原委,心想著也算是風流韻事一樁,並非什麼大事。且百花樓來往迎送的人物身份不凡,也不算墜了身份,有個名頭結交一番也是好事。於是準許程大郎出迎。
葉檀木態度和前兩回一模一樣,恭敬地恰到好處,奉上花魁娘子名帖是,程大郎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肋下生雙翼,直直飛入花魁娘子床榻,而後翻雲覆雨柔情蜜意一番,想著花魁娘子白皙的身子配上淩虐的鞭痕,心猿意馬,一股熱流直直從心口竄進下腹……
然而,當看到那“摧花狀元”的牌匾時,程大郎氣得臉都憋青了。圍觀者議論不止,不用想也知道,不到一天時間,程家大郎喜淩虐,心性殘忍之名就會傳遍全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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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布好了,人物也出個差不多了,坑可算是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