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開封老百姓,是怎麼過日子的?我們可以從宋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明李濂的《汴京遺跡誌》中略知一二,但文字記載遠不及張擇端這幅畫所提供的形象直觀。多虧了這位畫家,使我們得以親眼目睹11世紀至12世紀北宋鼎盛時期東都汴梁的麵貌,也是最鮮活、最靈動、最真實的蒙太奇畫麵。於是讓我們領教了當時的世界級大城市,人口破一百萬的開封城,是如何的富庶、繁華、發達和文明。
文學藝術的目的性,從來就有“為大我”和“為小我”(或“為自我”)之區分。雖然,“為大我”和“為小我”(或“為自我”)並無高低貴賤之別,但“為大我”者,通常先著眼於時代的滄桑變化,人生的複雜多端,社會的詭譎難測,世界的進展退化,然後才是自己的喜怒哀樂。而“為小我”(或“為自我”)者,總是先考慮到個人的悲歡離合或一部分人的愛恨情仇,然後才會涉及身外事外。由於主次的差異、用力的輕重、視野的闊窄、追求的不一,“為大我”者的時空觀念比較開闊宏大,唯其開闊宏大,所以能夠登高望遠;唯其登高望遠,所以能夠繼往開來。因此,“為大我”的作品總是會給我們帶來靈魂上的震撼。“為大我”者的這種大氣、豪氣、勇氣和朝氣,是“為小我”(或“為自我”)者所不具備的。同樣,“為小我”(或“為自我”)者的精致、精細、精美和精巧,通常都能給我們帶來情感上的共鳴,這些地方也容易是“為大我”者顧及不到、推敲不夠的薄弱環節。
《清明上河圖》則是全璧式的作品,它既是全景式的大製作、大場麵,具有史詩氣魄的宏偉之作,又在細節上不遺餘力地精心雕琢,力求真實,是一部盡善盡美的作品。據“百度百科”引齊藤謙《拙堂文存》統計,《清明上河圖》中共有各色人物一千六百五十九人,動物二百零九頭(隻),比《三國演義》的一千一百九十五人、《紅樓夢》的九百七十五人、《水滸傳》的七百八十五人,要多得多。而且無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所以,千百年來,一直被國人視為中華文化的瑰寶。
杜牧《清明》詩,其優雅優美,其感傷感動,固然是文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過,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其強烈的時代感,其深厚的曆史感,則更為這個具有文化底蘊的古老中國所需要。應該說,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從文學史的角度衡量,總是花花草草,而無幹城梁棟,總是淺吟低唱,而無黃鍾大呂,總是雞毛蒜皮,而無怒發衝冠,總是卿卿我我,而無家國良知,那後果恐怕真是值得擔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