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上折起身子，看一眼熟睡的妻子和繈褓中的孩子，他欣慰地笑了。
妻子兩個月前為他生下這傳宗接代的紅肉蛋蛋，溫柔賢慧的妻子脾氣便變得有些暴躁，動輒就莫明其妙地發火。他理解，這都是因為孩子的緣故。這個小肉蛋蛋脾氣不小，總是深更半夜哭個不停，咋哄都哄不住。他就弄不明白，兩紮長的小家夥怎麼會有氣力連續哭上幾個小時，直到把他自己和大人都折騰的筋疲力盡，都說嬰兒在繈褓中聽覺視覺不靈敏，扯淡！這小東西耳朵比狗耳朵還靈，點點的聲響都會驚動他惹來他嗷嗷的哭聲。孩子隻要入睡，他和妻子就像步入了雷區，大氣都不敢喘。
他輕輕下床，屁股就像電影裏的高速攝影一般緩緩離開床麵，床板是各種竹條拚的，稍一用力便會吱吱作響。那天熟睡中他翻了個身。身下床板吱了一聲，便引來了孩子一聲長啼。妻子一頓臭罵。以後他既便是睡著了也保持著高度警惕，幾次都把脖子睡得落枕。
他沒有穿鞋，光著腳丫走到客廳陷入沙發裏穿好鞋襪。口渴，昨晚酒多喝了點。他拿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壓力壺的水聲萬一驚醒孩子豈不因小失大？腹中不適，蹩了一夜溲水，想方便的念頭也打消了。到外邊再說吧。他穿好衣服，踮著腳尖走到門口，輕輕擰著門上的把手將門推開了一條縫，門樞“吱”了一聲，他渾身一激靈，僵在那裏。聽了聽，還好，臥室沒動靜。他躡手躡腳走進廚房，用筷子沾了幾滴食用油點在門軸上。門輕輕的推開。他掏出鑰匙先把門鎖拌住，關上門，再緩緩轉動鑰匙將門鎖住。他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頭的汗。他伸展了幾下身子放鬆放鬆繃緊的神經，轉向抬腳下樓，腳下碰到了個什麼東西，還沒等他意識過來，“咣當當”的聲音在清明格外脆亮。是昨晚喝空的飲料罐。本想扔掉的，可妻子舍不得，一個能賣回一毛錢呢。這下可好，就為區區幾毛錢一早晨的心血全部泡湯。
“哇——”嬰兒尖刺的哭啼，緊接著是妻子的怒罵，他像陷入冰窯，手腳發涼。都是為了貪這幾個小便宜。他一時興起，將腳下剛剛停止轉動的飲料罐踢下樓梯。
樓道裏響起一串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