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喜還是狂喜?最起碼我是興奮到許多天都沒有闔眼,盡管表麵上我還是很平靜的樣子。
“不過,你還真是深藏不露,滿心壞水,把我也算計成功,整個人都賠給你了啊!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不二之腹黑了……”箴之笑語。
——我第無數次體會到了師父麵對她時的無奈。
繼之冷冷地飄過:“很好極好,終於有人敢接管這隻笑麵狐狸了……師兄你多加努力,我雖然不怎麼看好你,卻總也得給你點兒鼓勵不是……”
——我再次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繼之,你還是少說幾句吧,家裏有一個噎死人不償命的曠世奇才就夠了,真的不需要太多。
欣兒長大後,接替了箴之的擔子,同時也繼承了她的膽子,與師父不時出現的“脫線(箴之語)”行為堅決對峙。箴之成功退居第二戰場,不吵到是不吵了,卻轉而觀看師父與欣兒間的“恩恩怨怨”,同時還不忘添油加醋。
繼之也更加的“不在沉默中靜默,就在沉默中挑撥(還是箴之語,她好像自創了許多很能抓住本質的詞)”。
打打鬧鬧的日子,被時光鍍上了淡金色的邊框,留下了細碎而明亮的回憶。
時間慢慢地流逝,許多孩童時代的東西終將消亡,成長,似乎是勢在必行的。
箴之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得慵懶卻不失精明,惟獨和我單獨相處時是調皮又愛撒嬌的,這幾乎成了我們之間的一種特殊模式。我知道她怕孤單,因而用這種形式來表達她的脆弱。
我想,我最喜歡的事情應該是在一天看書習武之餘,和箴之一起在水邊草地上坐著閑聊,看天、看地、看風景了。那種感覺很安穩,很寧靜,很溫馨。但是,誰都知道,這樣的溫馨不會長久,它遲早會被打破。
下山,對於我和箴之來說,是一個絕對不陌生的名詞。她似乎很早起就接受了這個遲早要發生的事情,我也是。
師父去世後,我們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他讓我們找的東西,並遵從於他的遺願,投奔簡氏。
箴之又一次顯示了她內心一直存在的芥蒂。她居然自服毒藥以毀絕世之容,為的隻是能讓大家在路上不被人所注目。
我不忍又心疼,卻實在是拗不過她,隻得投降。我想沒人能知道我心底的痛,但是我亦明了,雖然這不是個明智的做法,可她的容貌對她來說,確實是個不應存在的累贅。驕傲自負如她,怎能容忍多年努力而得的才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天生而來的容顏掩蓋?所以她在這件事上盲目了,選擇了一個與她的水平大不相符的方式來違心地壓下心中的不安。
天下大亂,這是師父對當今世事的評價。我一直不明白師父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還要蹚這趟渾水,可也隱隱知道,他讓我們學的東西,決不隻是為了興趣。
我們,很像被刻意訓練過的特殊殺手,要用我們的智慧殺人於無形,而且很有可能還是天下無辜的、受到牽連的百姓。但是,訓練了我們的人,是師父,是養育了我們十幾年的師父,我們無話可說。就算如此,即使箴之不說什麼,我也能看出來她的不甘和無奈。
隨遇而安,一貫是箴之的作風,可我卻清楚,那隻是她麻痹其他人的方式,她的心裏並不好受。我不想讓她矛盾內疚,但我無能為力。
初入簡家,我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等著我與箴之、繼之和欣兒。
…………
也許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也許我的選擇是錯誤的。但不管怎麼說,我與箴之風風雨雨的一路走了過來。簡家的一切隻是我們的開始,我們的結束還是未知。我與箴之,一直認定隻有遠離塵囂才是真正的自在逍遙。所以,我們離開了簡家,離開了所有可能會使我們接近危險的地方……
於是,我再也不用擔心箴之為了誰去冒險,我再也不會有當年百裏坡之戰時的惴惴不安。
從此,世上再無“謝氏三才”,再無“謝泉渟”和“謝草熏”。有的,隻是兩個快樂生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