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問(1 / 2)

\t“小姐,你醒醒,醒醒……小姐,你醒醒啊!”額上有微微冰冷的感覺,身體被人輕輕搖晃著,涓涓聽到含混模糊的哭聲,焦急驚惶地在耳邊叫個不停。

\t涓涓嚐試著睜了下眼,看見熟悉的素紗羅帳,帳頂懸著自己手繡的紫薔爐障,房間裏,依然彌漫著冉冉輕幽的百合香。

\t原來,她還在。

\t閉上眼,再睜開,一切卻還是照舊。

\t眼波微轉,看見一張既是血又是淚滿麵模糊的臉,涓涓隻覺胃液翻滾,幾乎又要不受控製地昏暈過去。

\t那個...麵血淋漓的丫環,是叫淺雪吧,還在一臉驚惶無措地哭泣呼喊。若不是已然清醒,可能得要被她串演的鬼卒相再嚇昏過去一次。涓涓眯了下眼,卻覺得眼睛脹痛得厲害,脖子也痛得像是稍稍一轉就會斷掉。可這丫環實在是難看得有礙觀瞻。

\t想要輕輕移開被丫環握住了搖晃不已的手,卻不料引來一番更為激動的搖晃:

\t“小姐,小姐~~公主殿下,您醒了,您終於醒了!您……這是怎麼了啊?”

\t張了張嘴,以為能說話,卻發現自己隻是在重濁地呼吸,看著那張臉在麵前晃來晃去,涓涓隻覺得一陣眩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出,再深吸一口,吐出,才慢慢緩過來,“你,去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來回話。”

\t聲音出口,嘶啞、破碎,像是烈日曝曬下顆顆碎裂的砂子,一字一字磨礪而出。

\t他...可是走了?

\t滿室都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t他恨她!

\t他恨她!

\t她對他的喜歡,對他的……愛,他全都無視了....

\t“小姐,小姐,你真的醒了。”驚喜加惶然地叫著,淺雪幾乎要撲了過去,卻在看到自家主子蒼白欲碎的麵孔和隱現血痕的頸項時,怔然立住,泫然欲泣:“公主殿下,您……奴婢保護不力,您受苦了。”

\t她說什麼——保護?受苦??她居然還敢說?是誰的曖昧不明害她被冤枉,讓她受苦?

\t接過丫環遞來的水,借力倚上靠枕,她清晰地看見她滿眼滿麵的疑問與恐懼,她想問,卻連每咽半口水,喉間都有深重的痛——一直都那麼溫柔戲謔的他,要有多少怨多少恨,才可以下手如此之重?涓涓真是無法想。

\t終於稍微好過一些,放下茶杯,定定地盯住淺雪驚惶閃爍的眸子,涓涓輕扯嘴角,但稍一牽引便疼痛不已的麵孔並不肯如她所願地做出任何淺笑或冷笑的表情:“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過來,此間一切,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t每說一字,喉間都似會多嵌進一粒砂,痛楚不已,連呼吸都變得極是費力。一口氣,要分成幾次吸進呼出,才勉強為繼。一字一字說完,人也幾乎再度昏死過去,涓涓努力打起精神盯住丫環惶惶閃爍的眼睛:“半個字也不許提。”

\t一瞬不瞬地盯著丫環從調整自己呼吸到努力平定住蔌蔌發抖的身體,一步一步力持平靜地走得不偏不斜,安然端莊,涓涓才釋一口氣,倒回枕上,沉沉睡去。

\t他走了嗎?帶著對她的怨,對她的…恨,走了嗎?

\t她睡不穩,夢裏依稀還有他輕輕吻上她唇時周圍一切都仿佛是淡淡雪花飄零的樣子,連呼吸的風中,似乎都還有他留下的楠木與青草的味道。

\t他,是真的走了嗎?

\t她知道他有懷疑,她知道這一切肯定有錯,可她卻是這麼累,無法追查,無從追究。他怎麼可以這樣,在攪亂了她的心湖之後,再撇下她,獨自離開?他的傷,他的痛,她無法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她願意隨他赴死。可他似乎知道,卻又完全不明白?他——怎麼就這樣將她一個人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