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幾次想學太極拳，但多數時候都是開一個頭就結束了。這當然隻怪我自己沒有長性，怪不得別人。但是有一次我學習的時間長一些，因為那位師傅的方法有一點不同。一般的師傅，隻是教動作，如果我的動作要領沒有掌握好，就矯正我，從來不告訴我每一招的實戰意義。比如，“白鶴亮翅”這個動作很美，但是它在實踐中是幹什麼用的，一般的師傅是不會告訴我的。那位師傅卻不同，他會告訴我這些招式在技擊中的使用方法、作用，比如，十字手是怎麼用來擒拿等。我發現我在他的教導下，掌握要領就特別的迅速。
學習意象對話也一樣，隻有在心理谘詢和治療的“實戰”中，我們才會很容易學會它。因為，它本來就是一種為心理谘詢和治療用的技術，隻有在實戰中，我們才可以了解它的每個招式的意義。
第一節 引人入夢——起始意象
起始的意象是我們了解來訪者問題用的，也是引入心理谘詢和治療用的。
用什麼起始意象，取決於來訪者有哪方麵的問題。
如果要了解的是兩性關係方麵的問題，可以用“昆蟲和花”的意象，或者讓來訪者想象在一個玻璃缸中有一個動物，並且提示說想象這個動物不必局限於現實。比如，他可以想象一隻老虎，雖然按道理說，一個小玻璃缸是裝不下一隻老虎的。
一次谘詢中，一對父母帶一個女孩子來，女孩子情緒抑鬱，但是說不出自己有什麼問題。父母更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會這樣情緒低落。做平常的心理谘詢，根本沒有入手處。心理谘詢師懷疑她的問題和兩性關係有關，於是做“昆蟲和花”。她想象一隻蜜蜂飛向這朵花，然後采蜜。花感到很快樂。然後，蜜蜂飛走了。花從此閉上了，為的是等蜜蜂回來，因為“花隻可以讓一隻蜜蜂進入”。
從這樣一個想象中，谘詢者就完全知道了來訪者抑鬱的原因：她有過一次戀愛。而這次戀愛的結果是那男子離開了。於是這女孩子從此封閉了自己。
或者“想象你是一個小蟲子那麼大的小人，你進入了一個異性的心，你在裏麵發現了什麼東西”。
如果要探索人際關係中的問題，可以用一些顯示人際關係的意象。
比如，一個人可以想象自己把另一個人放在自己的手心，或者做成項鏈掛在自己脖子上，或者放在胸膛裏，或者在腦袋裏，或者在懷抱裏……
也可以想象自己在別人的手心，或者在別人的脖子上，在別人的胸中……
然後看這個想象中的人怎麼反應，來訪者自己又有什麼感受。
一個女孩子和父母關係不好，我讓他想象父親在自己的手心。讓她想象父親在她手裏做什麼。她想象“父親在用繩子捆我的手指頭”。而反過來想象自己在父親的手心又是在做什麼。她想象“我父親把我抓在手心，我掙紮著想逃出去——就像父親手裏的一個蛐蛐”。
她和父親的關係昭然若揭。
關於和一個戀人或配偶的關係，可以用一個“頭、胸、腹（或性器官）分別對他（她）說”的想象。“請想象你的頭中有一個小人，你頭中的小人對她說了一句話，這是什麼話？”“請想象你的胸中有一個小人，你頭中的小人對她說了一句話，這是什麼話？”“請想象你的肚子中有一個小人，你頭中的小人對她說了一句話，這是什麼話？”這三句話分別代表一個人的理智、情感和本能對她的態度。
還有一個意象是看來訪者在人群中的關係。“想象一個樹林，然後把你的視線集中到其中一棵樹——這是什麼樹？這棵樹和其他的樹有什麼不同？它是大是小、是粗是細，茂盛程度如何？它旁邊的樹和它的關係是什麼樣子的……”
這棵樹就是來訪者自己的象征，而其他樹就是其他人的象征。
當一個人有軀體化的問題時，起始的意象可以從身體入手。例如，來訪者頭痛、頭昏。我們的起始意象就可以是：“請想象你進入你自己的頭，頭裏麵不是腦漿，而是有另外一些東西，隨便什麼東西，你想象中的是什麼東西呢？”來訪者胸悶，則說：“請想象你進入自己的胸，發現裏麵堵著一些東西，這是什麼東西？”
或者從來訪者的一個感受出發，假如他感覺胃裏不舒服，就讓他：“用一個形象表示這個不舒服，它是像火在燒著的痛，還是惡心要吐的感覺？如果是要吐的感覺，你想象一下你要吐的是什麼東西？也許你想象中吐的是一些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也可以從一個心理感受出發：“你說他讓你不舒服。假如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你覺得他是怎麼讓你不舒服了？”
經常用的、使用範圍最大的就是“想象房子”這個意象，它代表“展示你自的心靈”。還有就是“想象一麵鏡子，看鏡子中出現了什麼”，它代表自己意識想象一個坑，代表的意義是“你現在遇到了什麼問題”。
還有一個就是“想象進入一個洞，看洞裏麵有什麼”，這個意象一般會引導來訪者進入自己的潛意識。也可以讓部分人想象出和性有關的東西，讓部分人想象到和生死有關的主題。
在想象中，洞中如果沒有出現水是比較奇特的。因為潛意識、性和生死都和水有關，如果來訪者的想象中沒有水，往往代表“缺少情感、缺少生命力等”。
在想象中，洞中有蛇或者龍，這往往是潛意識裏的象征，代表神秘感。這樣想象的人一般是偏直覺型的。
在想象中，洞中有壁畫，往往和出生的主題有關。或者壁畫的內容代表潛意識的啟示。
作為心理學家，我們可以自己發明一些自己的起始意象，這就是你自己的投射測驗題目。
第二節 讓意象變得美好
不學心理學，人們容易有一個誤解，誤以為大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誤以為大家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同一個月亮，在同一個時間地點我們看到的山河大地也是同一個；假如幾個人同看一場舞蹈，大家看到的是同樣的演員；同讀一本書，讀到的是同樣的內容……其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的眼睛雖然是一樣的，但是每一個人的心都不同，所以在每個人心中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正如魯迅所說，同一本《紅樓夢》，有人看到的是易，有人看到的是淫。同樣的人間四月天，喜悅者看到的是風和日麗，而抑鬱者看到的是花落春將去。在人的內在的心理世界中，這不是什麼文學的比喻，而是切切實實的現實。眼睛看到的形象是外在現實，但是眼睛看到的東西進入大腦後，必然要經過大腦的加工，加工後形成的意象就人各不同了。或者說，經過大腦指揮的眼睛看到的就不是外在的客觀的現實了，這個現實是他的內在的現實。經過大腦的“汙染”，每個人眼中的形象（嚴格說是腦中的形象）才是他的“現實”。
同樣的一片麥田，在梵·高的不同時期畫出來完全不同，就是因為他的心態不同。所以有時麥田是生機勃勃的，有時是充滿了死亡氣息的。（見《麥田與雲雀》、《麥田與群鴉》兩幅畫）畫出來的大致是他心中的意象。
意象對話過程中，來訪者想象出的，就是他們心中的意象；就是因為他們的意象很消極，所以他們會有許多煩惱。
明明是大好山河，在他眼中是愁雲慘淡；明明是良師益友，在他眼中是心懷叵測。外人會很奇怪地說：“這不明明是很美的風景嗎，你怎麼會看做地獄一樣？”對人恐懼症患者經常會說：“別人都在用輕視的眼光看我。”而在旁觀者看來，別人根本就沒有這眼光。旁觀者（或者沒有經驗的心理谘詢者）也許就會對他說：“你再仔細看，哪裏有什麼輕視的眼光，沒有啊。”這旁觀者不知道，患者就是看千萬次，看到的也一樣是“輕視的眼光”。因為每一次看的時候，他的腦子都在參與。
他腦子中有消極的意象原型，所以他想象的看到的都轉化為消極的。
意象會相互吸引（這可以說是心理的“同類相吸定律”或“魚找魚、蝦找蝦”），相互沾染或感染（這可以叫“感染定律”或“近朱者赤”）。腦中原來的意象是消極的，他看同一個世界的時候，就被消極的景象吸引，而且同樣的景象，在他眼中也沾染了消極的色彩。
心理谘詢和治療的過程，就是改變他們腦子中的消極的意象的過程。
改變的方式，是在現在的意象的基礎上，改變其特質、內容和意義，組合不同的意象，或者和外在的意象相作用。
第一個方法是在現有意象基礎上，改變其特質。
比如，想象中是一個陰暗的房子，心情也是憂鬱的。心理治療者可以指導來訪者把想象中的房子變明亮。房子明亮時，心情也就轉好。
還有，想象中恐懼的時候，提高亮度也是一個很好的方法。比如想象的是夜間的深山，還有一些隱隱約約的鬼影，這就是恐懼的表現，如果在想象中提高了亮度，恐懼的心理自然也就減少。
在意象對話中，和其他方法，比如神經語言程式學（簡稱NLP）有同有異。NLP是一種心理調節技術，其中也有改變意象的亮度來調節心理的方法，但是NLP的亮度調節是為了增加或減少這個意象對人的心理的影響。它用的是“亮度越強，一般來說感受越強”的原理。而意象對話的方法是增加意象的亮度，用的是“亮度越強，一般來說感受越積極”的原理。表麵上看，NLP和意象對話的原理是衝突的。在情緒是消極的時候，比如，一個抑鬱的意象出現後，按NLP原理，應該減少它的亮度；按意象對話技術，應該提高亮度，才會減少抑鬱。但是，實際上它們是不衝突的。NLP是平均地增加或減少整個畫畫的亮度，所以是影響了這個意象給人們的感受的大小；而意象對話技術往往不是平均地增加畫麵中的亮度，而是有模式地增加。比如，我會對來訪者說：“你可以想象窗簾打開了，房子變亮了”，“房子中點了燈，房子亮了”。意象對話中，是“房子中更亮了”；而NLP中，是“關於房子的心理圖畫更亮了”。
正是因為意象對話的這個特點，意象對話中是要有內容的改變的。房子中多了燈，就是內容的改變。
內容改變是意象對話技術的重點之一。心理谘詢和治療師可以在來訪者的意象中添加新的事物，改變某些事物，從而達到心理治療目的。
我做過一個簡單的心理谘詢。來訪者是一個30歲左右的女性，一個白領，收入較好，可以說是中產階級。她主述問題是所在單位的人際關係問題。在做簡單的“房子”意象時，她想象中的房子裏有桌椅，但是桌椅上滿是灰塵。另外，房子裏有許多鍾表，放得很亂，鍾表上的時間是在下午1點半左右。
桌椅上的灰塵當然就是她低落情緒的象征，而房子裏的鍾表表示她有時間緊迫感，她感到時間不夠用。
從這裏出發，來訪者陳述了她自己的生活中。她家裏是姐妹兩個。姐妹兩個的性格不一樣，她自己是姐姐，她努力好學，從小學習好，讀了大學又讀了碩士研究生，現在在工作上也是很優秀的。她屬於好勝心強，積極進取的性格。妹妹則相反，學習不努力，貪圖生活享受，但是父母反而比較偏心妹妹，喜歡妹妹。現在，她也還是對自己的成就不滿，希望得到更大的發展。他認為要找一個新的單位會有更好的發展。她很著急，因為她認為自己年紀比較大了，各個單位都不願意招聘年紀較大的人。
如果是一個做心理谘詢工作的人，從她的情況會很容易得出結論：她的情結是童年時和妹妹競爭的結果。她有了妹妹後，發現妹妹分走了父母的愛。於是她采用“做一個優秀孩子”的策略，要爭奪父母的愛。妹妹就使用別的策略：“我不聰明，但是我可愛”。
由於這個情結，她對成功的需要極為強烈，直到現在雖然已經比較成功，但是還在追求更大的成功。在這個過程中，她有了時間緊迫感。特別是為換單位，擔心自己的年齡偏大，不容易找工作。
鍾的時間象征她心中現在人生中的時間。在她的心中，兒童是清晨，青年是上午，中午12時是人生的中點，12點以後，人生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她認為30歲的自己，應該算已經過了中點，是1點半的人生階段，開始走下坡了。這使她緊張，也使她抑鬱。
我告訴她，鍾表上的時間錯了。我們說女人35至40歲大概才是12點，這樣分析30歲應該算是11點左右（當時具體的時間是11點15分）。於是我讓她做一個作業，就是在想象中對表，把她那個想象中的房子裏的鍾表的時間撥到11點15分。
鍾表的調整，減少了她的焦慮，也減少了她對找新工作的恐懼。後來她找了一個新的更好的工作，心理狀態大為好轉。
在意象中，我們可以增加各種工具，以克服情境中的困難。比如陷在坑裏，可以想象有繩子、梯子；遇到敵人，可以想象有武器。
更有效的一個手段是重新對意象釋義。
順便說，我個人有一個缺點，就是不喜歡做記錄，所以當需要引用一些實例的時候，往往會發現我過去雖然做過很多意象對話，但是時間稍長，就已經是“事如春夢了無痕”。所以我隻好隨手舉兩個近期的還記得的小例子，例子都比較簡單。
一個是從意象對話練習開始的。C和Z在共同做想象，想象中是一個山洞。在山洞裏，C想象到一個美麗女性的形象，一襲古裝，但是他想象中的這個美麗女性的腰間卻有一條蛇。C感到恐懼。這象征著他潛意識中對女性有恐懼感。Z說：“我也見到了這個女性，穿古裝。你說的那條蛇，我也見到了，不過仔細看，那不是蛇，是衣服飄帶的肖像蛇。”Z的這個方法就是對意象重新釋義。把C意象中的蛇釋為衣服飄帶，從而減少了C的恐懼。
另一個是由夢開始的。一女性在夢中，她和另外一些人到了香港，在一間屋子裏。突然，外麵街道上來了一群“暴民”，他們發現了夢者一行，這些暴民就衝進來企圖傷害夢者一行。夢者決定反抗，就和另一人一起拔刀血戰這些暴民，保護其他人。直殺得屋子裏鮮血四濺。
分析發現，這位女士有一個小情結，處理事情習慣用“戰鬥”的態度。生活中，這態度會使她的人際關係受一定損害。
於是我問：“你是說街道上來了一些暴民，現在做想象，他們是專門來害你們的嗎？”
她回答：“這倒不是，好像他們就是情緒激動的一群人，要發泄，遇到誰就和誰打架。”
我問：“想象如果這個夢有另一種結局，你們會用什麼其他的方法對待這些人？”
“沒有什麼其他方法啊！隻有戰鬥，因為這些暴民在攻擊我們啊！”
“是啊，是一群情緒很激動的人，你有什麼其他對付的方法嗎？”
“他們攻擊，我們還能怎麼辦？”
“對，他們情緒激動，要發泄，你們可以怎麼對付呢？”
“你是說，不要說他們在攻擊，我應該怎麼辦，而是說他們情緒激動要發泄，我們應該怎麼辦？”
“對，如果他們攻擊，你的選擇不多，要麼戰鬥，要麼投降或逃避，戰鬥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們可以理解他們，他們不過是要宣泄情緒而已，不一定要攻擊。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宣泄他們的情緒。我記得有一個故事，一個探險者遇到一群情緒激動的土著向他走來，他提出要跳舞。於是，土著和探險者就一起跳舞，跳激烈得如同迪斯科的舞，這樣，情緒宣泄了，而且也沒有爭鬥。你是不是也可以和這些激動的香港人跳舞？”
這也是重新釋義。把“要傷害我們的暴民”重新釋義為“激動的情緒化的人”，重新釋義擴大了我們的應付方式和選擇的空間，也就幫助我們找到了新的更好的應付的策略。
意象的重新釋義是很好的一種方法。首先，它認可來訪者的觀點，“是的，你看到了這個，我也見到了……”隨後，它給出了一個新的解釋，給了來訪者一個新的視角；如果來訪者用這個新的視角看，他就會有新的觀點，他的意象就會有新的意義。
這和其他心理治療中的“再評價治療”是同樣的，不過，“再評價”是治療者幫助來訪者對自己過去生活中的具體事件做新的評價，而我們是幫助他們對自己想象中的意象做新的評價。
另一個方法是組合來訪者自己的不同的意象，這代表著對心理能量做重新的配置，改善心理。
心理世界中沒有什麼是“壞的”東西，任何表麵上的“壞的”東西都不過是配置不當。比如，一個來訪者想象中有一個邪惡的色情的象征形象：一條毒蛇。毒蛇象征著他對別的男子（這男子可以和異性很好地交往）的嫉妒，毒蛇也象征著他的受到壓抑的性的欲望，以及潛意識中對女性的性攻擊欲望。想象中，他試圖殺死蛇但是不成功。在生活中，他的問題是人際關係不好，尤其不會和異性交往。
實際上，毒蛇不是壞東西，嫉妒代表的是競爭的欲望，可以轉化為追求成就的動力；蛇的性欲可以轉化為對異性的愛慕。我們可以找到他的其他意象。比如，他有一個小牛的意象，這是一個勤奮的性格特質的象征，我們可以把毒蛇和小牛結合，重新組合後形成一個壯牛的形象和一個頑皮的小蛇（無毒）形象。蛇的毒變成了牛的力量，也就是說“化嫉妒為努力，爭取勝利，爭取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原來他的嫉妒使他用攻擊生活中有魅力的男性和對女性采用性騷擾的方式來表現性的不滿足。而現在性的不滿足轉化為追求事業成功的動力，並且沒有了對自己性的自責，他也可以有更好的性觀念（用小蛇代表）。
還有，作為心理谘詢師和治療者，心理狀態應該更健康，所以在心理谘詢師和治療者的意象世界中，應該有很多很好的意象。比如，象征自信和力量的獅子、大象、鬆樹等意象。治療者也可以把這些展示給來訪者，在來訪者需要的時候，他也可以把這些意象內化，也就是說，學習治療者的心理態度。來訪者可以想象自己在治療者那裏接到了鬆子，在自己的土地上培植了一棵鬆樹，隨著他用想象的水澆灌這鬆樹（積極自我暗示），這鬆樹就會長高，這也可以增加來訪者心理世界中的自信和力量。
第三節 心心相通——共情在意象對話中
心理學中有許多術語。比如精神分析理論中有：阻抗、移情、反移情、本我、自我、超我……來訪者中心谘詢中的術語有：真誠、共情……在各種理論中，要清楚地界定這些術語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意象對話給出了我們理解這些術語的一個新的方法，在意象對話中，這些術語所代表的心理活動會直接表現為意象。
共情，又譯為神入，是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羅傑斯提出的一個概念。羅傑斯認為這是使心理谘詢產生效果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他的這個概念得到了心理谘詢和治療領域的一致讚同，所以，現在不僅僅是他的來訪者中心心理谘詢，其他的心理谘詢和治療技術中也都很重視它。
所謂共情，是指設身處地地體會來訪者的心理和情緒感受。它不同於同情，因為在同情中，經常會摻雜著憐憫之情，而憐憫很容易使被憐憫者感到屈辱。共情是平等的，是對來訪者的感同身受的理解。
對共情的概念，腦子裏好像還容易懂，但是要在心裏懂得這個概念而沒有誤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在心理谘詢和治療的實踐者中，我發現對共情有許多曲解。比如，有的人為了共情，竭力讓自己產生和來訪者一樣的感情。來訪者感到自己很悲傷，谘詢者也就讓自己悲傷。他們認為這就是對來訪者的共情。這哪裏是共情？即使谘詢者真的也感到了悲傷，這也不是在感受來訪者的悲傷。來訪者是失戀，谘詢者就回想自己失戀的經曆，而悲傷了起來——於是谘詢者以為自己對來訪者很理解了，知道他為什麼悲傷了。其實大謬不然，天下有一萬個失戀者，就有一萬種不同的悲傷。谘詢者感受到的，是他自己的悲傷，這個悲傷和來訪者的悲傷好像差不多，但是畢竟不是同一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谘詢者的反饋就可能似是而非。這不是共情，而是精神分析理論中所說的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