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遊講的這些大道理範舞陽心裏都明白,可她真的聽了太多次了,耳朵都長繭了,聽的時候心裏都是洶湧澎湃的,可要沒完沒了地堅持下去真的太難太難了。範舞陽覺得很痛苦,因為她算是徹底明白了,臥底這條路進來容易,要出去就難了,也許真的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無外乎兩種結果,一種是功成名就,一種是壯烈犧牲,估計成為烈士那天連遺體都找不著,隻能對著一張照片開追悼會。
見範舞陽不說話了,老遊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現在隊裏壓力挺大的,很多同誌都不休不眠,就為了能盡快破案。小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戰鬥。工作情緒誰都有,出現了就趕緊排解掉,我相信你一定能堅持到最後的。你們李隊在世的時候常常跟我提起你,對你的讚揚遠遠多過批評,你不會讓他失望吧?”
範舞陽想,老遊夠狠的,都把李隊給搬出來了,她當然不想讓李隊失望,還有老朱,還有那些一同陣亡的同事們,不然當初她也不會幹這臥底了。沒辦法了,硬著頭皮往下幹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範舞陽幾乎天天和餘平待再一塊,試婚紗試宴菜,挑家具家電忙得不亦樂乎,連山莊都很少去了,原因很簡單,大婚在即,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哪還有時間讓你玩?範舞陽覺得自己是個冤大頭,本想假借結婚騙取餘平的信任,好能搞到情報,現在可好,連情報的邊都挨不著了。有時候範舞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讓餘平帶她到山莊放鬆,餘平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過幾天吧,等忙完了這些事情再說。”
有時候範舞陽會生氣地回敬他:“事情永遠都忙不完,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們是人又不是機器,總得有休息的時候吧?”
餘平總是一臉詫異地說:“山莊有什麼好玩的?你每次去都懶得動彈。再說了,我們得準備自己的婚禮啊,你難道不想親力親為,讓自己有個難忘的世紀婚禮嗎?”
這一天餘平一大早就來接範舞陽去寫真館拍婚紗照。範舞陽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啊,雖然是假戲真做,可她犧牲也太大了吧?哪個女人不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留給最愛的人呢?可如果不去,餘平肯定會不高興,沒準還會懷疑她的動機呢。範舞陽頭一次穿婚紗,再化個妝,弄個發型,效果就出來了,真是美不勝收,就連閱人無數的時裝造型師都嘖嘖稱讚。範舞陽對鏡子裏的自己挺滿意的,她心想,要是跟她拍婚紗照的人是薑明明該有多好啊。當餘平笑吟吟地走過來牽起範舞陽的手,摟著她的腰時,她覺得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他強暴了一樣。
範舞陽真想不到,拍個婚紗照竟然會這麼麻煩,她和餘平一直拍到下午才結束。起碼有一半的時間她都是在擺造型,每個鏡頭攝影師都要求她笑,她是身體也僵硬了臉也我僵硬了。每個鏡頭都要取五六遍,甚至是取十幾遍。然後便是裝妝,順便補妝,沒完沒了。範舞陽的確覺得今天是自己是漂亮的,可她終於明白了,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甚至是遭罪的。
拍完後,範舞最坐在椅子上休息,餘平換好衣服出來,走到她身邊溫柔地問:“你怎麼還不去換衣服?”
範舞陽有氣無力地回答:“太累了,歇歇。”
餘平說:“可我時間要來不及了,馬上就有個應酬了,要不你換好衣服了自己打車回家?”
範舞陽瞪著餘平,沒好氣地說:“有事你就走吧,我又沒要你管。”
餘平說:“別這樣嘛,我真的是忙,你以為我就舍得你嗎?我現在馬不得分分鍾都跟你在一起。要不這樣,我帶你過去,你先找個地方喝咖啡,我應酬完了也到飯點了,咱倆再去吃燭光晚餐,怎麼樣?”
範舞陽說:“不用了,我回家跟我媽吃,你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
餘平問:“那你不生氣吧?”
“我現在不生氣,但你再廢話我可就真生氣了,你到底走不走?我不想看到你這張臉了,看了一天,煩了。”
餘平聽罷,無奈地搖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