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是我國古代偉大的科學家和文學家。他生在東漢帝國由盛轉衰的時代,其時官僚貴族都崇尚奢侈,宦官專政,政治黑暗;他雖有才能,有抱負,但無法施展。在朝為官時,正直敢言,遭宦官讒毀,心情鬱抑,有避害全身、歸隱田園的思想。
張衡是東漢著名的賦家,其最著名的賦篇是《二京賦》。這是他早年因感於“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而創作的。
《二京賦》是張衡賦作中的代表。《二京賦》包括《西京賦》、《東京賦》兩篇。二京,指漢的西京長安與東京洛陽。《後漢書。張衡傳》說:“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這兩篇賦的體製比班固的賦更宏大、更細致、更有特色。除了像它以前的事類賦一樣,鋪寫東西南北所有以及宮室、動植物等等外,還寫了許多民情風俗,像《西京賦》裏寫了商賈、遊俠、騎士、辯論之士以及角抵百戲雜技幻術等,《東京賦》裏寫礻良祭驅逐疫鬼的大儺、方相等,都有極其生動、具體、繪聲繪色的描寫。
張衡的《二京賦》之所以是賦的精品,是與他創作態度的嚴肅、認真分不開的。《二京賦》始草於漢和帝永元八年張衡19歲時,完成於安帝永初元年,張衡30歲在南陽主簿的任上,所以說他精思10年才完成。生活實踐是文藝創作的源泉,《二京賦》的寫成與他青年時期出武關、遊三輔、觀京師、察民風、登山臨水、考察遊曆積累了大量的文學寫作素材有著密切的關係。
《二京賦》突出地表現出馳聘想象、體物抒情、鋪張揚厲、極盡誇張之能事的特點,篇幅更長,辭藻更華美,內容也更豐富。如《東京賦》中描寫洛陽的宮殿、飛閣、樓榭、湖苑的壯麗宏偉,氣魄浩大,真是江山雄峻,城市繁榮,商業發達,物產豐饒,十步一樓,五步一閣,宮闕巍峨,服飾奢麗,湖光山色,奇樹異果,描寫出極盡奢華豔絕巧奪天工的圖景。描寫宮殿樓台遊苑湖山的富麗堂皇、絕妙幽深、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有點有麵、有聲有色,竟是一幅全景式的丹青長卷。寫景狀物,栩栩如生,飛鳥鳴泉,躍然紙上。且聚散有致,層次鮮明,語言清新,言簡意賅,顯示了藝術技巧上很高的成就。從這些描寫裏,既可以看出漢代都城和宮廷建築藝術已達到很高水平,也客觀地反映了漢帝國經過長久的統治,物質生產進一步發展所造成的那種物力的富裕和國力的強大。
又如《西京賦》裏寫城市裏工商業發達的情況一段,列舉了許多的客觀、具體現象和實際的例子,描寫了長安商市的繁華和商業經濟的發展,還憤慨地指責了那些見利忘義欺騙農民的不道德行為。這一段,不但很生動再現了那時的商市、街道、豐富的貨物和買賣雙方熱鬧的經營活動嗎!從表現手法上說,也從漢賦主要是讚頌揚厲而趨向於客觀描述的寫實一路了。
再如《西京賦》中關於“角抵百戲”的描寫,寫天子駕至平樂館觀看演出的情景。生動地描述記載了漢代時的雜技藝術已發展到很高水平,節目精彩,千變萬化。
張衡所作《二京賦》,在頌揚漢朝國勢隆盛社會繁榮的同時,文詞中含著濃厚的“恤民”氣息,他仗義執言,指責官僚豪紳們的昏庸腐朽,黎民百姓的痛苦和仇恨。
《二京賦》在漢賦中規模最為宏大。司馬相如曾說:“賦家之心,包括宇宙,總攬萬物”。張衡正是身體力行的作到了。他的賦諷諫的是奢侈 逸,寓意應節之以禮。聽其言而觀其行,張衡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了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西京賦》描寫長安的奢華無度,《東京賦》描寫洛陽的儉約之德、禮儀之盛,以為對比;歌頌東漢,是要他們汲取西漢的教訓,悔而改之。《二京賦》是運用文學手法的社會剖析,其中有政治方麵的諷諫、社會事物的描述,曆史的反思、哲理的寓含、感情的抒發、意境的想象,諸景畢現,文思泉湧,洋洋灑灑,蔚為大觀。《二京賦》的傳播,使張衡名聲大振。除了它文字典雅,取材翔實,更由於它改變了辭賦專一阿諛頌德的陋習,開一代新風。後被南朝。梁昭明太子蕭統收入《昭明文選》。所以郭沫若說他的《二京賦》在漢代文學中有優越地位。
西京賦全文:
有馮虛公子者,心侈體忲,雅好博古,學乎舊史氏,是以多識前代之載。言於安處先生曰:夫人在陽時則舒,在陰時則慘,此牽乎天者也。處沃土則逸,處瘠土則勞,此係乎地者也。慘則鮮於歡勞則褊於惠,能違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與推移,何以核諸?秦據雍而強,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光武處東而約,政之興衰,恒由此作。先生獨不見西京之事歟?請為吾子陳之。
漢氏初都,在渭之涘,秦裏其朔,實為鹹陽。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綴以二華,巨靈贔屭,高掌遠蹠,以流河曲,厥跡猶存。右有隴坻之隘,隔閡華戎,岐梁汧雍,陳寶鳴雞在焉。於前終南太一,隆崛崔萃,隱轔鬱律,連岡乎嶓塚,抱杜含戶,欱灃吐鎬,爰有藍田珍玉,是之自出。於後則高陵平原,據渭踞涇,澶漫靡迤,作鎮於近。其遠則九嵕甘泉,涸陰冱寒,日北至而含凍,此焉清暑。爾乃廣衍沃野,厥田上上,實為地之奧區神皋。昔者,大帝說秦穆公而覲之,饗以鈞天廣樂。帝有醉焉,乃為金策,錫用此土,而翦諸鶉首。是時也,並為強國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豈不詭哉!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緯相汁以旅於東井。婁敬委輅,斡非其議,天啟其心,人惎之謀,及帝圖時,意亦有慮乎神隻,宜其可定以為天邑。豈伊不虔思於天衢?豈伊不懷歸於枌榆?天命不滔,疇敢以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