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到了五月裏,天愈發熱了起來,白日也長了起來,慕容山莊多植梧桐,冬青等高大這樣的樹木,並不覺著酷暑難耐,隻是屋內難免有些悶熱,莊主便在每房裏都放上了風輪,擺上了從冰窖裏起出的冰塊,這樣一來,便是涼爽裏許多。
今日比前幾日都要熱上幾分,並非單單隻是熱,而是那種人心中的躁動不安,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那絲絲的燥意。
莊內的日子除非逢年過節,或是下屬門派造訪,其餘時辰都是如一的單調。
這日,慕容琦攜了遲晗到三姨娘上官雲卿的雲瑤殿請安說話兒。
如今莊內隻剩下三姨娘上官雲卿和四姨娘鄧靜雁。
上官雲卿背後便是強大的上官家,上官雲卿的父親——上官清是當朝丞相又剛得了景國公的爵位,而她的兩位哥哥——上官雲德和上官雲逸,分別是當朝保和殿大學士和禦史中丞,一時權傾朝野,煊赫無比。
此刻,上官雲卿和鄧靜雁正在雲瑤殿內聊天說話,慕容琦和遲晗向她倆施了一禮,道:“慕容琦、慕容遲晗,見過三姨娘四姨娘,姨娘萬安。”
上官雲卿的三角丹鳳眼有斜睨了遲晗一眼,有說不盡的淩厲與嫵媚。
她道:“還是你們懂規矩,還知道來探望探望我這半老婦人,否則若是哪一日,我和你四姨娘死在這雲瑤殿內也無人知曉。”
遲晗覷了一眼上官雲卿,她用藍寶石飛仙騰雲鎏金步搖梳了個鬆鶴髻,上官雲卿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歲,望之如二十許人,她的一雙丹鳳眼盡顯她明豔不可方物。
而旁邊的鄧靜雁就普通了許多,隻是綰了一個尋常的發髻,穿著亦是不太令人矚目。
慕容琦嬌聲道:“三姨娘,孩兒不是前幾日忙於挪到閉月軒麼,就渾忘了給姨娘請安,姨娘最疼孩兒了,怎會怪罪孩兒了。再說,姨娘那兒就半老婦人了,我看著,兩位姨娘倒像是我們的姐姐,年輕得很呢。”
鄧靜雁掩唇笑道:“琦兒的小嘴真甜,聽得人跟耳朵裏抹了蜜似的。”
上官雲卿道:“說罷,你又想要些什麼珍奇物件了”
慕容琦“哎呀”一聲,道:“姨娘,瞧您說得,跟孩兒隻看上好東西而忘了姨娘似的。”
上官雲卿啐了她一口,道:“上次來請安,拿走了一柄和田玉如意;再上次拿走了一件白瓷花瓶,若是你再來請安,隻怕我這雲瑤殿都被你這促狹的小妮子搬空了。”
慕容琦不好意思道:“姨娘當著妹妹的麵取笑我呢,姨娘留給孩兒一些麵子罷。”
上官雲卿道:“瞧我老糊塗了,這麼一大晌了還讓你們姐妹倆站著,趕緊坐下。”說著,吩咐了一旁伺候的丫鬟道,“挽霜,去把大少爺從峨眉帶來的竹葉青拿來。”
慕容琦突地雙頰浮上兩朵緋紅的雲:“木凝哥去了峨眉麼?怎地不告訴我,要知道我便求了大哥讓我和他一同前去遊玩了。”
鄧靜雁含笑道:“你這丫頭,說起玩樂比誰都起勁,怎地不向你遲晗妹妹學學,我聽你八弟說,遲晗屋子裏可都是些書卷呢。”
遲晗本愣愣的接不上話,突地一提起她,她忙起身道:“孩兒不過是略讀了些閑書罷了,自然是不能做學問的。”
慕容琦歡喜道:“要說做學問,妹妹在深閨中定未耳聞,木凝哥才是真正的才高學深呢,每從一處回來都會給我講我從未聽說過的逸聞趣事。上次他從蜀中回來……”
“琦兒。”上官雲卿咳嗽了兩聲,道:“喝茶也擋不住你一個勁得說話兒,看看你妹妹,沒得叫人說咱們家家教不好,遲晗那樣端莊得體,才叫人喜歡呢。”
遲晗聽這話仿佛影射了她並非慕容家出身,隻好笑笑道:“姨娘見笑了,孩兒不過是沒見過什麼世麵罷了,聽姐姐如此說,姨娘是否應該成全一段姻緣呢?”
慕容琦啐了她一口,羞道:“姨娘你聽聽,妹妹不正經呢,我這做姐姐的也該為妹妹尋摸一個好人家,趕緊把她嫁出去才算好呢。”
鄧靜雁拿了絹子拭了拭手,打趣道:“看你姐妹倆都沒個正形的,才多大就滿口嫁不嫁人的,羞不羞。”
上官雲卿飲了口茶,道:“琦兒也就罷了,倒是遲晗,在外吃了那麼些年苦,我是要留遲晗幾年在莊裏享享福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鄧靜雁附和道:“過幾日就是端陽佳節了,姐姐,您可有意召來木凝來山莊吃個端陽家宴,再小住幾日。正好,木凝從前住的青竹居的一應物品還未動,再添上一轉風輪,一方冰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