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晗如往常一樣在落玉閣中靜坐看書,時不時地放下書卷,澆澆花刺刺繡,過著她的閨中小姐生活。與往常不同的是,近來一月的家宴,她全推辭了,對外稱自己感染了風寒,又稱不適應莊內的生活,便把自己關在落玉閣中養病。
在遲晗抱病期間,慕容玨曾來探望過一次,可那會兒正趕上遲晗午睡,便吩咐了掌事丫鬟素音,讓她好生照料著,也就離開了。如此,落玉閣除了慕容琦偶爾來這裏坐坐,就是門可羅雀了。
慕容瑾的吩咐,她必得照做,隻因上官木凝到山莊小住,她就必然得病,必然與世隔絕。
又這樣過了半月,就連慕容琦也不再來落玉閣了,遲晗也僅僅一笑:“她的心上人來了,哪裏還顧得咱們呢。”
落玉閣,像是不存在一般。
這一日,遲晗在落玉閣的苑子裏給奕辰剛剛移栽的一棵合歡樹澆水,遲晗也不知道奕辰是在哪裏弄的合歡樹,不過,她很歡喜。
六月裏,合歡花大多都開了,絨球一般的花朵在夏風中輕輕搖曳,如羽的葉子日出而開,日落而合。看著這些,她不禁想起了從前的日子。
今兒並非十分炎熱,落玉閣中雖缺了日日供給的冰塊,但好在還有一轉風輪,起碼不會熱著。
傍晚時分,遲晗因沒什麼胃口便也沒傳晚膳,素音捧了碗安神湯來,道:“小姐連著一月纏綿病榻,喝些安神湯早些睡下罷。”
遲晗道:“姑姑有心了。”
素音垂首:“小姐倒是好心性,也任由外邊那些人的冷眼。”
遲晗摘下發髻上戴了有三日的素銀簪子,長發如瀑布般瀉下,一身朱色寢衣,甚是美麗。
她舀了一勺安神湯喝下,道:“左右他們怎麼說,我也不過是聽安排做事。總有苦盡甘來的那一日。”
話音剛落,夏茗進入暖閣中向遲晗施了一禮,道:“小姐趕緊更衣罷,承天殿那邊兒著人來說,莊主有事找各位少爺小姐。”
遲晗把剩下的半碗安神湯放在床邊的案子上,道:“那你倆便來為我更衣罷。”
到了承天殿,遲晗見除了年僅七歲的慕容瑀沒來,其他人都一一就坐,自己向慕容玨行了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慕容玨依舊是半眯著眼,半臥在太師椅上,似乎整個承天殿隻有他一人。
與慕容玨一母同胞的慕容瑝玩弄著自己拇指上的瑪瑙扳指,施施然道:“大哥把我們叫來所為何事?弟弟我正在自己屋裏吃著晚膳,大哥就命人急急忙忙地叫我們前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瑾目光沉沉,她試探地喊了聲:“莊主……”
慕容玨端坐,凝視了遲晗片刻,道:“遲晗,你的病如何?”
遲晗忙起身道:“多謝莊主關心,不過是感染了些風寒,最近胃口也不好,郎中不敢開太猛的藥,所以一直在慢慢調理著。”
慕容玨點點頭,關切道:“你坐下。你回莊之後也沒覺得你身子骨弱,既是身子不好就好生將養。”正說著,他突然抬手狠狠地拍了下太師椅的扶手,話鋒一轉,怒喝:“可若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便是罪無可赦了。”
遲晗聽得此節,立即道:“妹妹隻是身子不適,怎麼可能是旁人陷害呢?“
她覷一覷慕容瑾,慕容瑾在一旁品著茶,完全置身事外。
慕容玨拍拍手,兩個丫鬟走進承天殿跪在殿中,遲晗定定神,可不是落玉閣的小丫鬟素霞。
老莊主最末六姨娘的女兒慕容瑄驚了一驚,道:“素芸?”
慕容玨道:“素霞是服侍遲晗你的丫鬟,旁邊兒的那個是慕容瑄忘月居的掌事丫鬟。你倆抬起頭,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少說一樣兒,我便拔了你們的舌頭。”
她二人聽得此話,登時嚇得渾身哆嗦,到底是素芸身為掌事膽子大,她向前膝行幾步,道:“回莊主,就上月初,七小姐非要奴婢去外采買極多的徐長卿,說自己雙腿風濕酸痛,要徐長卿入藥治療。奴婢當時隻是遵小姐的吩咐,去藥房抓了些徐長卿回來。後來,七小姐給了奴婢一包金錁子,奴婢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錢,便聽了七小姐的安排,她讓奴婢去買通落玉閣的素霞,在六小姐的安神湯中放一些徐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