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恐嚇電話(2 / 3)

管天亮回來了,仔細看了一遍傳真,不屑地說:“瞧這官腔打的,好像沒人知道他們那點底細似的。” 向天歌說:“無奈歸無奈,大流兒還是要隨的。吃點兒、送點兒、玩點兒,‘三點兒’串成一線後,大事不知不覺地就化小了。什麼叫‘1倍以上5倍以下’,實際上就是給你留出了運作空間。就高還是就低,幅度掌握全在他們手裏了。”這種技巧,向天歌現在已是駕輕就熟,而且屢試不爽。

管天亮和市工商局廣告處的任處長非常熟,但後來實行屬地管理,“海都”劃歸辦公地點坐落地的海心區工商局管理。向天歌一直想將區工商局廣告科的郎科長約出來認識一下,但是一天忙到晚,兩邊的時間總也湊不到一塊,一推再推,直到推出了事。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找個地方讓任處長作陪和郎科長聚一聚。

管天亮上了車,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張CD推進盒倉,車裏馬上響起了張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嗎愛人》:“就要分東西,明天不再有關係”,沒想到那個喜歡蹦蹦跳跳的丫頭也能唱出這麼淒婉的歌,向天歌想,人的可塑性真強呀。

管天亮專注地聽著,忽然說:“這人哪,分了和、和了分的,幹什麼呢?”

向天歌“撲哧”樂了,說:“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個笑話來。說一個人跑到上帝那裏希望要個長壽的辦法,上帝說這不難,關鍵在你自己,首先你要不貪酒,其次是不抽煙,最後是少近女色,那人說一我煙酒不沾,二我對女人不感興趣,這會輪到上帝納悶了:那你活那麼大歲數幹嘛?”向天歌接著說,“老管,明年我就四十了,這是個最尷尬的歲數,大不了你幾歲的人都紛紛功成名就了,小你幾歲的人單看那往上衝的勢頭就得把你嚇個半死,而且,按現在的用人標準,35歲的人就像快收攤時的菜,賣不上什麼好價錢了,所以,要是再幹不出個名堂來,可就真的沒戲了,可是,40歲也還能給人留一點可憐的幻想,考研了、出國了、下海了、升官了,反正每一窪水裏還都有撲騰一下的可能,隻是心氣高了,低水平徘徊的事情就不屑一做了。現在年輕是最大的資本,和青春相比,任何東西都不值一提。” 管天亮說:“這麼說,你就是刺激我了,你奔四,我奔五,你正處,我副處,那我還撲騰個什麼勁兒?” 向天歌逗他:“誰讓你喜歡張惠妹呢?還把CD揣在包裏,真沒見過這把歲數的‘粉絲’的,咱運營小組裏,就你一個鷹派人物,誰撂挑子,你也不能撤出啊!”

說著話,車就開到了市工商局。辦公樓是一座民國時的小洋樓,穿過過廳,繞過兩處回廊,才是任處長的辦公室。任處長見管天亮來了,把他們讓到會客室,說:“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管天亮說:“這是我們向總,別提了,兄弟遇上難處了,想把哥哥搬出來做麵盾牌擋上。”任處長哈哈一笑:“總算說了句實話,我說要是沒事,你也繞不到我這兒來。” 向天歌把約任科長的事情說了,又定好了地方,管天亮在臨走的當口,把一個信封推給任處長說:“怪麻煩的,你別帶車去了,我們也不來接了,你自個兒打個車過去吧。”

向天歌終於通過任處長將郎科長約了出來。任處長帶上了處裏新來的大學生臧小洋,向天歌和管天亮也叫上了沈唱。彼此介紹後,向天歌扯了幾句客套話,趕緊招呼服務生上菜。任處長隆重推出了臧小洋,說他是海江人,去年剛從中央工藝美院畢業,直接分到了市工商局廣告處,還開玩笑地說臧小洋原來是個狂放不羈的人,一頭波浪式的長發,一年四季永遠是一條不變的牛仔褲,做了公務員,環境就有了限製,先是頭發剪短了許多,接著裝束也間隔地變一下,現在還學會了穿襯衣、打領帶。臧小洋似乎聽得很開心,不時地笑一笑,艾小毛側眼看著他,能感覺到他骨子裏飄散出來的那股子暗暗湧動的藝術氣息。

向天歌知道任處長愛吃三文魚,就叫了雙份,變成生熟兩吃:一份是龍船薄冰堆起粉紅白條相間的三文魚片,一份是雙椒豆瓣三文魚,用最新鮮的綠豆瓣,研磨碎了之後與青紅兩色的尖椒以及各種調味品一起調製出鹵汁,將三文魚蒸好後安置在盤中久已守候的蘆筍架上。

向天歌說:“諸位別小看了這個三文魚,我聽說裏麵還有不少典故呢。”任處長問:“是嗎,你看我吃了那麼多回,原來吃的都是糊塗魚,你快講講看。”向天歌說:“唐朝的時候,有一個叫銀根的村子,村中的兩個兄弟靠捕魚為生,過著食不裹腹的日子。一天,兩人出海,費盡周折捕到兩條魚,卻怎麼也賣不出去。饑腸轆轆的哥倆窮得連一根用來燒火的木柴都沒有,隻好把魚洗幹淨生吃了。誰料打那以後,兩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人們聽說此事後,紛紛效仿,希望能時來運轉,並且給這道菜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風生水起。所以吃魚時,體會的不隻是魚片帶來的鮮美嫩滑和芥末引發的衝天熱淚,最主要的是時來運轉的機會。”

任處長邊聽邊點頭:“到底是文化人,就是出口不凡。”沈唱也在旁邊幫腔:“向總,你怎麼好像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呀。”向天歌說:“這三文魚的好處還不隻這些,它含有許多不飽和脂肪酸,是瘦身男女的首選食品,對加強心髒功能和預防前列腺病都有幫助。”任處長接過話頭:“嘿嘿,在廣告處麵前做起廣告了。你說的那些挺好聽,就是太深奧,我看還是關心一下前列腺附近的問題。向總,今天咱們是一回生,二回熟,屋裏沒有外人,這酒喝得要有個檔次,每人都必須把自己最拿手的段子講出來,小沈也不能例外。不講罰酒,講得不好也要罰酒。”

沈唱故意說:“任處長,您可是難為我了,硬把我往少兒不宜的圈裏推,我看我還是講素段子吧,葷素搭配,耳朵不累嘛。”一句話,說得幾個人都笑了。酒桌上口才好的人是最受歡迎的,因為他能讓一頓飯吃得很生動、很愉悅。沈唱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初出茅廬,但是也許有了在大學廣播站做主持人的經驗,很善於在這種場合周旋,她傾聽的時候能夠讓說話的人興奮,說話的時候能夠讓傾聽的人專注,她和向天歌的能言善辯還不一樣,向天歌的滔滔不絕是用見識自然堆出來的,經曆的事情多,隨便複述點什麼,都是好聽的故事,沈唱則不然,她沒有多深的閱曆,但是跳動的悟性彌補了這個不足,以致總能有點睛之語脫口而出,讓經曆過卻無法概括出來的人拍腿叫絕。

酒桌上的人都明白,“段子”就是“葷笑話”的代稱。以前是無酒不成席,現在又加上一條,變成了無酒無葷笑話不成席。向天歌雖然健談,但從小就不會講故事,而且大多數的應酬都有靳常勝在旁,出於尊重,他也很少自己去講,隻是做個聽眾,陪在一邊會心地或者高聲地笑。但是他也從網上蕩下了幾個經典又不顯太俗的段子留以備用,不然有些場合,比如比你更年長、更有身份的人都不顧忌什麼,那麼不說幾段是過不了關的。

向天歌知道沈唱是在給他鋪墊,趕緊響應著說:“沒問題,您和郎科長、小臧都是見過世麵的人,正好讓我長長見識,隻是我笨嘴拙舌的,怕講不好掃了您的興。”

任處長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沈唱,說:“沒關係,我先來一個拋磚引玉。”他就講了一個“方便的時候”,意思是一個中國小夥和一個美國姑娘談戀愛,有一天,兩個人去逛街,小夥內急,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對姑娘說“我去方便一下”,於是美國姑娘記住了“方便”的意思在中文裏是去洗手間。等兩個人逛完街約定下一次見麵時間時,中國小夥說:“就定在你方便的時候吧”,讓美國姑娘聽得目瞪口呆。大夥笑了一陣,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任處長指著小臧說:“我們處的節目一塊演了,聽聽大學生來一個。”臧小洋倒不推托,先舉起杯,在賓主麵前一一晃過:“今天與諸位媒體前輩幸會,小洋以後有麻煩大家的地方還請多關照。既然處長有令,我就講一個短信笑話助興,是關於數字的。話說有那麼一天,6碰見了9,嘴一撇說:走就走唄,還倒什麼立啊?0碰見8說:胖就胖唄,係什麼腰帶啊?7碰見2說:別跪了,跪也不會嫁給你!1碰見3說:呦嗬!幾天不見隆胸了?” 管天亮接過話頭:“我也湊個熱鬧,說個漢字的,熊對能說:窮成這樣啦,四個熊掌全賣了;兵對丘說:兄弟,踩上地雷了吧,兩腿咋都沒了?王對皇說:當皇上有什麼好處,你看,頭發都白了;口對回說:親愛的,都懷孕這麼久了,也不說一聲;果對裸說:哥們兒,你穿上衣服還不如不穿!比對北說:夫妻何必鬧離婚呢?巾對幣說:戴上博士帽就身價百倍了;臣對巨說:一樣的麵積,但我是三室兩廳;日對曰說:該減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