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謝老爺放低價格招攬的客人雖多,但是因為不賺錢,鋪麵裏的掌櫃和小二懶洋洋的,也沒了以往的積極。
長此以往,還沒等價錢太低虧了本,謝府的生意也會一落千丈。
客人被怠慢,哪裏還會再上門?
謝老爺剛納了妾,又高高在上慣了,不過偶爾把掌櫃叫到跟前來問,也不會放下姿態到鋪麵來真正看看。
就算親自來了,也是被眾人簇擁著,哪裏能看到這些?
謝燕娘歎了口氣:“即便如此,謝府依舊一家獨大。”
有十五王爺撐腰不說,謝府這些年來幾代人的經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壓垮的。
長久的老鋪名聲,雖然被消耗了一些,大多數人還是會衝著去的。
阮景昕指著鋪麵後頭,又道:“謝家買下了後麵兩家店麵,準備打通了,作為倉庫來用。”
謝燕娘遠遠一看,那兩間鋪麵都是兩層的院子,可不是什麼小地方。
打通兩處做倉庫,有那麼多的貨物能放嗎?
難道……
謝燕娘腦中靈光一閃,怔怔道:“他莫不是瘋了,如此亂來?”
謝老爺想要一家獨大,已經不是剛剛有的想法了。以前過得兢兢戰戰的,如今有了王爺做靠山,他算是放開了手腳,準備挽袖子大幹一場。
首先的,便是將貨源卡住。
東西都到了謝家的倉庫,其他人買不到,除了到謝府的鋪子,還能去哪裏?
其他商戶聽說後,隻怕要恨死謝老爺了。
斷人財路,無疑是要了別人的命。
謝老爺也太大膽了一些,就不怕那些商戶聯手起來,群而攻之?
十五王爺可不是什麼善人,尤其愛惜羽毛。要是謝老爺惹了禍,他避開還來不及,如何會幫忙撐腰?
謝燕娘皺起眉頭,疑惑道:“他不像是這般冒險的人,怎的突然這般行事了?”
“如同一個奴才被打壓得太久,突然有一天能翻身做主子,心境便不一樣了。”阮景昕又在車門上敲了敲,馬車加快了速度,很快離開了這條街道。
她聽出一點不同的意思來,挑眉道:“大人在誰身上動了手腳,蠱惑了謝家老爺?”
“秋娘總是這般聰慧,”阮景昕麵具下的雙眸深深地看向她,別有深意道:“枕邊風一吹,男人很難不飄飄然。”
謝燕娘更加詫異了:“謝府新納的小妾,是大人派過去的?”
阮景昕卻是搖頭了:“對付謝當家這樣的,還不至於要我動用手上的人。不過在那小妾的身邊叫人嚷嚷了幾句,對有心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顯然,那個年輕的小妾就是個有心人。
聽過之後,心裏有了計較,這才心甘情願跟著年長那麼多的謝老爺,還幫忙出謀獻策,好在府裏謀個不錯的位置。
確實如此,謝老爺正貪新鮮,小妾又獻了策,把她寵得沒邊,謝夫人隻怕心裏不好受。
不過小妾如今爬得越高,到時候摔下來,也就越淒涼。
謝燕娘對這個小妾一點都不同情,原本就帶著算計的心接近謝老爺,出謀獻策也是為了自己謀福利,如今栽了跟頭,也是自作孽而已,畢竟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她看向鋪麵後頭正熱火朝天建起的倉庫雛形,心裏估算了一下,暗暗一歎。
估計謝老爺這回損失慘重,隻盼著他別把所有的身家都押在這上頭為好。
不過以阮景昕的手段,不讓他摔得狠了,隻怕是不可能的。
謝燕娘猶豫片刻,到底開了口:“大人為何……”
要費心思對付謝老爺?
這樣一個小人物,實在不值得攝政王動手。
“謝姑娘,這是我的誠意。”阮景昕低低地說了一句,沒有多解釋,謝燕娘卻是聽明白了。
她算是投靠在阮景昕麾下的人,未免自己有後顧之憂,所以這位大人才出手了?
借此狠狠教訓了謝老爺,又讓謝家萎靡不振,好一段時間都沒心思來騷擾自己不說,要是阮景昕這時候出手幫忙,把謝家的命門拿捏著,以後哪敢放肆?
真是一石二鳥,又讓謝燕娘渾身都舒坦了。
都說要得人心,這位攝政王在此事上手段實在太高了。
既沒有張揚,又或是施舍一樣叫她臣服。而是默默地做完這些,再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沒一點邀功的意思。
謝燕娘笑笑,這樣的他,叫人如何能不跟隨?
她終於明白,為何武藝高超的龐禹狄,以及心思慎密的康雲章會死心塌地跟著阮景昕了。
光是這份心,就叫人舍不了,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