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這才被她哄得順了順氣,臉色緩和了幾分,依舊不高興道:“彤兒究竟怎麼回事?等回門的時候,夫人得好好問她。以後她也是袁家婦了,可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老爺說得極是,都怪我以前寵著她,讓彤兒越發過分了。”謝夫人也是咬牙切齒,想到謝初柔走的時候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小蹄子生的女兒,還敢嘲笑自己?
方家可不是容易立足的地方,以後有的謝初柔哭的。到時候,這個庶女還不得回來求著自己為她撐腰?
好不容易哄走了謝老爺,謝夫人幾乎整個人都要癱軟了。
忙乎了一整天,勞心又勞力,總算讓自家女兒有驚無險地過門了。
雪卉送來熱湯,她泡了一會,鬆散了些,剛摘下首飾準備歇息,就聽說袁家老夫人親自過來了。
謝夫人嚇了一大跳,趕緊讓雪卉伺候穿戴好,匆匆忙忙去迎了。
這時候,原本該是袁家大擺筵席,袁老夫人怎會來了?
馬車就停在謝府不遠處的小巷裏,避人耳目。
謝夫人也小心翼翼地穿著披風,遮住了半邊臉,輕手輕腳地上了馬車。
袁老夫人一身盛裝,顯然直接從袁府過來的,正閉著眼,連謝夫人上來也沒察覺。
謝夫人沒敢吭聲,老老實實坐在矮凳上,等著袁老夫人開口。
丫鬟們帶著雪卉退開幾步,不算很遠聽不見主子的吩咐,卻也不至於太近,聽清楚兩人的話。
袁老夫人忽然睜開,定定地看向謝夫人,那目光猶如刀鋒一樣,叫謝夫人被看得懵了,渾身發寒,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袁老夫人為何這般看著我?可是彤兒做了什麼,惹著老夫人不高興了?”
她小心翼翼地盯著袁老夫人的麵色,沒瞧出什麼端倪來,隻能猜測道:“這個女兒從小任性,是被我嬌慣的,實在不應該。以後老夫人多提點些,若是嚴厲些也無妨,總歸如今彤兒也是袁家人了。”
“夫人這想法是好的,過了門,便是我袁家人了。”袁老夫人看著謝夫人許久,直到她的麵色惶恐不安,這才微微垂下眼簾:“看來夫人是不知道,花轎裏穿著嫁衣的不是謝府的大姑娘,而是大姑娘身邊的大丫鬟。”
謝夫人聽了,眼前發黑,險些暈了過去:“這、這怎麼可能……”
“大姑娘好手段,連生母也瞞下了,隻怕夫人也不知道大姑娘如今到底在何處。”袁老夫人原本還想息事寧人,她清楚自家兒子,不是什麼情種。會娶謝家的大姑娘,一來是容貌與之前的媳婦相似,也能造就他的名聲。二來很多同僚想要把女兒送過來,與其讓袁府落在一個不知底細的姑娘手裏,倒不如讓一個腦子簡單的謝蕊彤來操持。
反正袁老夫人年紀不大,她捏在手裏,好歹這些年府裏井井有條的,謝蕊彤還嫩著點,不至於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倒是她看走眼了,謝蕊彤哪裏是腦子簡單,根本是沒腦子的。
之前佯裝妥協了,答應了,轉身就在成親當日給了袁家和謝家一個大大的巴掌。
要是謝家幫忙遮掩,袁老夫人試探一番,把人找出來,弄回袁府去也沒什麼。
當然是掩飾太平,可不是真的想要這麼沒腦子的媳婦兒。關上門,想怎麼教訓,還不是自家兒子一句話的事?
放在外頭,到底是家醜,總是太丟人現眼了一些。
誰知道連謝夫人都不知道,謝老爺不過門後院的事,隻怕更不清楚。
這麼個小丫頭,倒是把他們耍得團團轉的。
袁老夫人私下派人四處打探了一番,也沒找到謝蕊彤,到底這個丫頭藏到哪裏去了,上天入地了?
“那丫鬟幫著拜堂,可不能幫著洞房的。”袁老夫人手裏捏著佛珠,慈眉善目,說話卻是毫不留情:“這是兩家說好的親事,大姑娘如此,實在叫人寒心。到底是袁家提的親,又倉促了些,叫大姑娘害怕得跑掉就算了,但是接下來怎麼也得好好一起過日子。”
謝夫人原本以為謝蕊彤這就要完了,逃婚還讓袁家知道了,立刻被休棄是理所當然的事。
誰知道袁家如此大方,既沒說要休妻,隻想讓謝蕊彤回去,立刻喜不勝收:“彤兒的丫鬟還在柴房裏關著,我這就回去撬開她的嘴,一定在入夜前把彤兒找回來。”
她說罷,又遲疑道:“隻是請老夫人能不能暫時瞞下消息,別讓我家老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