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昕抬起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她隻得上前幾步,跟隨他進屋子裏詳談。
隻是她剛踏進書房,忍不住回頭一看,院子裏哪裏還有箱子,空空如也,仿佛剛才看見的不過是眼花罷了。
謝燕娘一怔,便隻得有暗處的侍衛把這些箱子送走了。
確實留下來,隻會夜長夢多,倒不如早早送出去。
至於送去哪裏,謝燕娘心底模模糊糊有了計較。
“姑娘似乎並不驚訝,又或者早就知道我會把這些刀劍送到哪裏去?”阮景昕拿出一碟酈果,放在她的跟前。
隻是酈果底下墊著幾塊青翠的綠葉,說是快馬加鞭從邊城送回來,謝燕娘如今倒是信了。這些葉子一塊塊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一樣,不見絲毫的幹枯發黃。
她湊近去,忍不住伸手捏著一顆酈果,就要送到嘴邊,鼻尖卻是一癢,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謝燕娘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地盯著手裏的酈果,湊過去聞了聞,淡淡的果香之外有著青澀的葉香,她又打了個“噴嚏”,隻得把酈果放下。
看來自己對酈果沒什麼,對這些葉子倒是十分不適應。
阮景昕一直靜靜地盯著她,見謝燕娘連連打了幾個噴嚏,似乎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謝燕娘被盯得渾身都不自在,撇開臉說道:“那一箱箱的刀劍留在大人這裏,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便是給皇上有借口,以此威脅大人,又或是對大人開刀。留在慶國不好出手,倒不如送去需要的地方,自會有人願意為這些刀劍,心甘情願地為此傾家蕩產。”
她眨眨眼,調皮地問道:“大人,民女說得對嗎?”
阮景昕嘴角微彎,點頭道:“姑娘猜得不錯,這批刀劍,我打算讓人送去漣國。”
“遠交近攻,漣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加上漣國的戰馬,實在是如虎添翼。”謝燕娘接過他的話頭,漣國私底下有意培養騎兵,準備跟戎族人硬碰硬。
隻是光有戰馬和馬夫並不夠,怎麼也得有趁手的武器。
正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去枕頭,漣國就算警惕阮景昕的用心,也不會拒絕這麼好的事。
總不能叫他們的騎兵赤手空拳跟戎族打一場硬仗,這跟直接去送死又有什麼不同?
就算漣國的皇帝不樂意,到底還是欠了阮景昕一份人情。以後攝政王開口,對方也拒絕不得。
而且不說漣國能不能跟戎族拚個你死我活,無論能不能贏,到底能傷了戎族的元氣,是慶國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
有漣國在牽製,戎族就算有在慶國裏搗亂的,也得顧忌著後方,不敢大肆妄為。
“姑娘果真懂我,說是知己也不為過。”阮景昕舉起茶盞,笑著又道:“人生難得一知己,這一杯茶敬姑娘。”
謝燕娘手忙腳亂地端起杯子,受寵若驚道:“大人言重了,民女不過有點小聰明,又能看見一些事罷了。”
“姑娘不必謙虛,我期待著姑娘下一次的預見。”阮景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叫謝燕娘手足無措,耳根悄悄紅了。
他的眼神太炙熱又通透,仿佛要穿過自己的身體,直接看透她的心。
謝燕娘心下有些慌亂,麵上勉強維持著鎮定。
阮景昕看出她的不自在,很快收回了目光,盯著茶盞緩緩開口道:“方家發難,對外宣稱被新婦慫恿,這才派人跟在姑娘身後。又道她嫉妒成性,準備找到莫須有的罪行強行加在姑娘的頭上,如今正被關在方家的佛堂裏清修贖罪。”
方家的新婦,不就是她的好二姐謝初柔了?
謝燕娘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個姐姐不喜歡民女,卻也不至於那麼蠢,讓方家人在莊子外盯梢。”
方家分明是盯著攝政王,如今事情敗露,未免得罪另外兩撥人,直接把謝初柔推了出來受罪。
隻是後院婦人那點嫉妒,絲毫沒有提及其他,除了謝初柔要被關在佛堂受罪,方家倒是能安然無恙。
為了撇清自己,方家倒是能為難一個剛入門的新婦。
謝老爺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痛心疾首的表情來。他心心念念盼著攀上戶部,畢竟戶部是掌管皇帝錢財的地方,是個偌大的肥差。
誰知道好處還沒沾到,方家卻要犧牲謝初柔的名聲來自保。
這丟的不止是謝初柔的臉麵,還是謝家的臉麵。
丟了麵子不說,叫以後謝家的旁支那些還沒出嫁的姑娘該如何自處?
可以說,謝老爺走了一步臭棋。方家的為人,比謝燕娘想象中還要惡劣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