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把這盒子雪凝膏遞到她的手邊:“姑娘用著便是了,若是不夠,隻管跟我要。”
謝燕娘怔怔的,又見阮景昕拍手,叫人送來一碟洗淨的酈果。
她看著酈果鮮豔的顏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果子就像剛從樹上摘下來一樣,得多快的駿馬才能及時送回來?
伸手要拾起果子,謝燕娘忽然想到十根指頭都是傷藥,動作一頓,垂頭喪氣地收回了手。
阮景昕瞅見她眼巴巴盯著酈果的模樣,忍不住又嘴角彎彎,取出一顆果子,遞到了謝燕娘的嘴邊。
她愣了愣,遲疑地張開口,咬住了酈果。
等滿口的酸甜,謝燕娘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使喚攝政王給她喂果子!
臉頰登時滾燙得能烙餅,耳尖也通紅欲滴。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貪嘴,為了吃酈果,連攝政王親自喂過來都敢吃下去!
阮景昕仿佛沒看見謝燕娘的窘迫,低聲問道:“姑娘還要嗎?”
她使勁搖頭,一回就算了,再來一回自己可受不住的。
阮景昕似乎有些遺憾地看了眼酈果,起身離開了。
謝燕娘無奈,攝政王這是把她當作阿碧來養了?
她瞅了眼在榻前趴著的白狼,感覺到謝燕娘的視線,沒看見阮景昕,它立刻屁顛屁顛跑過來蹭了蹭裙擺,聞到指尖的藥膏打了兩個噴嚏,又跑遠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帶著控訴,仿佛委屈謝燕娘身上怎麼有臭臭的味道。
謝燕娘笑了,看得出阮景昕對阿碧的疼愛,不像是養寵物,倒像是養孩子一樣。
阿碧既沒有失去狼的天性,給養得像家畜一樣軟綿綿的毫無殺傷力,又去除了狼的暴戾殘忍,帶著幾分天真和聰慧。
她如今也是被阮景昕放養,並沒有拘束得厲害,要什麼有什麼,更沒有後顧之憂。
捏了捏手臂上的軟肉,謝燕娘苦惱了,她怎麼有種攝政王在給自己養膘好下刀的感覺?
可能夜裏給阮景昕驚嚇了一回,謝燕娘不知為何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的人影綽綽,看不清麵孔,她感覺自己又縮小了,視野很矮,小身體卻很靈活,能一躍而起到很高的地方去。
站在高處,眺望遠方,謝燕娘覺得這樣的日子輕鬆愜意。
夜裏還有那個看不清麵孔的男人給她梳洗打理,渾身幹淨舒服。
謝燕娘滿意地晃了晃腦袋,跳到桌麵上,恰好有客人來了,兩杯酒水輕輕一碰,刺鼻的味道湧了過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男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後頸的軟毛,謝燕娘眯起眼,歪著頭看著他手裏的酒盞,湊了過去。
不在意的把酒盞放低,男人嘴角含笑,看著她舔了一口。
誰知道下一刻,她凶狠地撲了過來,把酒盞打翻在地。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不是因為酒水灑了一地,而是她趴在桌上翻滾著,桌上的東西都被甩到了地上。
謝燕娘隻覺得渾身的疼痛幾乎要把她撕裂開去,在桌上滾來滾去,恨不得一爪子把肚子切開。劇痛夾雜著灼熱,似乎要把她整個都燒起來。
好疼,酒水裏到底有什麼?
好在酒盞打翻了,男人沒事。
他沒事,那就好了……
謝燕娘感覺身上的疼痛漸漸散去,放入潮水退下,四肢卻綿軟無力,整個人輕飄飄的,如同坐在雲端之上。
可惜她沒有力氣睜開眼睛,隻有一點濕潤和灼熱的水花落在身上。
那個即使渾身是血也絕不會流淚的男人,竟然為了自己哭了嗎?
“姑娘,姑娘——”
謝燕娘睜開眼,看見雪雁紅腫著雙眼趴在榻前,看到她醒了,立刻驚呼道:“姐姐快來,姑娘張開眼睛了!”
她嘴唇一動,想要張口說話,被匆匆進來的雪菱攔住了:“姑娘睡了足足兩天兩夜,禦醫就要過來了,暫時先別說話,免得傷了元氣。”
雪菱扶著謝燕娘起來,喂了她一點溫水,太醫已經匆匆跨進門來,跟在後頭的還有一臉凝重的阮景昕。
太醫替她把脈,鬆口氣道:“姑娘醒來就沒什麼大礙了,再休養幾天便好。”
若是謝燕娘再不醒來,攝政王的眼神可怕得幾乎要把太醫院拆了!
雪雁端來熱水要給謝燕娘洗漱,被阮景昕抬手攔下了。
雪菱帶著雪雁退下,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