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幼帝的回應,總管也不以為然,隻讓他慢慢想,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幼帝左右為難,寫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寫或許也隻有死路一條。
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更是憂心剛才被灌下的藥丸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幼帝曾聽說西域有異人能養蠱毒,能夠把人煉化為傀儡來操控,他很擔心會不會那樣的東西,然後自己這輩子都要被十五王爺拿捏在手裏,像是個木偶一樣被控製住。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什麼都吃不下,躺在床榻上苦苦思索。
誰知道半夜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聲,幼帝立刻從淺眠中驚醒過來,坐直身,卻看見有人穿著禦林軍服從窗欞翻了進來:“你是誰?是誰派來的?”
幼帝如今仿若驚弓之鳥,好幾天不眠不休,也沒吃幾口東西,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憔悴,眼底滿是青影。
來人沉默地從腰間拿出一塊牌匾,幼帝大吃一驚:“你是父皇的人?”
來人輕輕點頭,並沒有否認。
“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幼帝雙眼迸發出絢麗的光芒,生怕外邊有守衛,壓低聲音問道,滿心地期待。
對方卻是搖頭了,指了指桌上的燭火。
幼帝聰慧,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不能說話,今天馬廄起火是你做的?”
來人再次點頭,幼帝卻蔫了:“你不是來救我,在馬廄放火隻會打草驚蛇,讓十五叔更加警惕。”
他知道父皇會在皇宮裏留人手保護自己,卻怎麼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沒成事就算了,卻還壞事了!
“對了,他們給我喂下了藥丸,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幼帝麵露驚慌,他到底是不到十歲的幼童,能堅持到如今沒露出怯弱的神色已經難能可貴。
來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上前給幼帝把脈,搖搖頭。
幼帝猜測道:“不是毒藥?我沒中毒?”
見他點頭,幼帝終於鬆口氣。看來總管沒騙他,龍誌宇暫時還不想要了自己的小命。
“不是毒藥,又是什麼,讓我變成傀儡的東西嗎?”幼帝想到這個,立刻又緊張了。
來人再次搖頭,卻蹙起眉頭。
龍誌宇夠毒,這種藥不會立刻要人的命,卻是一點點蠶食,若是沒有解藥,隻怕熬不過一年。
看樣子龍誌宇留住幼帝的性命,是想要操控他。要是不聽話,一年的時間也足以讓龍誌宇站穩腳跟,徹底把慶國收入囊中。
就算有解藥,一年一丸,也徹底壞了幼帝的身體。勉強長大,這副身體也再不可能有子嗣。沒有子嗣的皇帝,皇位也是坐不長久的。
見他麵色凝重,幼帝一顆心還沒放下又提了起來:“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藥?”
來人歎了口氣,指著牆麵上掛著的一幅畫,題詩裏的一個“好”字。
幼帝一下就明白了,臉色變得刷白。
“好”就是“女子”,反過來是“子女”,那麼說龍誌宇的藥是壞人子嗣?
他沒有子嗣,就算龍誌宇這次沒能得逞,自己以後也得從別人那裏過繼,不然膝下根本沒有繼承人。
先帝的兄弟姊妹死得多,隻剩下十五王爺這個弟弟。
子嗣必然要從十五王爺那裏出,到時候不管是十五王爺來繼位,還是十五王爺的子嗣,根本沒有區別。
幼帝沒想到龍誌宇會這麼陰狠,無論他有沒寫下繼位書,沒有子嗣的自己以後也不得不妥協。
他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聽說龍誌宇的側妃已經懷上了,等孩子落地,自己還有命活著嗎?
幼帝抬起頭,又見對方指著“好”字,又比劃了十五,再擺擺手,不由愣了:“你的意思是,十五叔也沒有子嗣的可能?”
對方點頭,看了眼門外,很快又從窗外離開了。
外麵的守衛看見燭火進來看了看,見幼帝呆呆地坐在床榻上,整個人失魂落魄,還是擔心他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趕緊把燭火滅了,這才悄然退了出去。
幼帝在黑暗中,忽然咧嘴笑了。
原來龍誌宇也不能有子嗣,難怪父皇會把他留下來。
所有的兄弟都死了,唯獨十五王爺還活著,父皇是不想外人說他生性殘忍,連一個兄弟都容不下。
但是留下這個兄弟,就會有隱患,父皇索性杜絕了這個隱患。
思及此,幼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年紀還小,誰說以後就沒辦法找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