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醫沒有阻止,幼帝示意身後的阿一把謝燕娘扛在肩頭便離開了卿喜殿。
等回到瓊華殿,幼帝讓阿一把謝燕娘送去側殿,皺眉道:“鬼醫二話不說就讓朕把人帶回來,如此有恃無恐,難道在謀劃著什麼?朕心裏不安,事情實在太順利了一些。”
黑臉侍衛站在他的身側,恭敬地安慰道:“皇上不必憂心,郡主在我們手上,鬼醫也不敢輕舉妄動。”
“也是,有朕的堂姐在,事情才能如此順利。回頭朕得好好感謝姑姑,把這個失散的女兒找回來,實在是朕的福星。”幼帝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咧嘴笑了笑。
他的身體逐漸好了,重掌大權,再不像之前那般力不從心。
要完全恢複,不過需要些時日,自己還等得起。
等一切都好了,幼帝便不再需要鬼醫,穩住他還好,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隻能徹底毀掉。
這是母後從小就教導他的,身為帝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聽話的臣子,隻管拿捏在手裏隨意擺弄。若是不聽話的,直接抹殺掉,再換一個聽話的就好。
幼帝從小就聰慧,母後說得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個鬼醫,你都查出什麼來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幼帝一點都不敢小看任何人。
隻是身邊那些大臣,要麼諂媚,要麼背地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幼帝除了暗衛,誰都不敢再相信了。
以前他沒有能力掌控,四大輔政大臣是擋在自己的絆腳石。
被挪開後,幼帝豁然開朗,這才品嚐到君臨天下的誘惑。
他站在萬人之上,掌握著慶國上下的生死大權,這種滋味隻要品嚐過一次,就像上了癮,再也不願意放手。
阿一恭謹地答道:“鬼醫原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郎中膝下的關門弟子,後來卻遭同門師弟陷害,被一場大火燒傷,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妻子也瘋了。屬下好不容易從瘋掉的妻子口中,斷斷續續才問出來的。”
“難道沒有其他人,隻能相信一個瘋婆子的話?”幼帝不滿意了,暗衛辦事素來妥當,這回卻叫他皺眉。
“皇上有所不知,鬼醫傷好後第一時間去查明了當初的真相。清楚同門師弟跟妻子早就起了異心,兩人聯手,妻子下藥,師弟放火,這才能成了事。鬼醫對兩人下藥,讓妻子一直處於半瘋癲半清醒的狀態,師弟的身體卻一直處於腐爛和恢複之間。後者早就因為承受不住,自我了斷。”
幼帝笑了:“倒是個心狠手辣的,不過……朕喜歡。”
這種人愛憎分明,喜歡的會很喜歡,憎惡的便越憎惡。
鬼醫既然對謝燕娘另眼相看,就不會不顧及她的死活,這是幼帝最樂於看見的。
“你說鬼醫的妻子半瘋癲半清醒,這又是何意?”
阿一答道:“鬼醫讓妻子清醒地看著自己瘋瘋癲癲的模樣,畢竟妻子最是愛美,如今卻蓬頭垢臉,每次出去都被鄰裏嫌棄,還有淘氣的孩子扔石頭和臭雞蛋,頗為狼狽。”
幼帝點頭,算是明白了,對方越是在乎什麼,就要摧毀掉。
這才是鬼醫報複的意圖,那位師弟最在乎一身醫術,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嫉妒要毀了自己的師兄。
身體每天潰爛,卻又每天恢複,師弟束手無策,根本不能繼續行醫。誰會願意讓一個滿身潰爛的大夫來問診,這條路自然也被鬼醫毀掉了。
師弟最後因為絕望而自我了斷,鬼醫沒髒了自己的手,卻給了兩人最徹底的報複。
“你覺得,朕能留住鬼醫嗎?”
“屬下不知。”
幼帝看向身旁低眉順眼的安慰,笑了:“朕就是喜歡你這一點,總是實話實說,從來不給朕說些虛的。”
他又瞥了眼桌案上的奏折,隨意翻開,皺眉道:“不像是這些大臣,一個個長篇大論,極盡謳歌讚頌朕,表麵上似乎對朕表達忠心,實際上怎麼想的,誰又能知道?”
幼帝最看不起這些大臣,一個個像哈巴狗一樣撲上來抱住自己的大腿,生怕下場就跟十五王爺一樣。
他暫時不動這些人,不過是擔心朝廷大亂。
等培養出心腹來,這些人自然是不能留下的。
畢竟他們多多少少都跟十五王爺有所牽連,幼帝心下不喜,誰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也會背叛自己?
黑臉侍衛沒有開口,深知這時候幼帝並不需要有人來回答。
幼帝伸手一揮,把奏折都掃到了地上,不悅道:“讓人把這些都燒了,傳朕的旨意,他們再寫這些虛的,沒一點內容的東西,以後都不用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