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氣得臉色發紅,咬著下唇,到底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落在攝政王的身上,總有一天自己會找到解藥。
到時候攝政王和鬼醫都不能再威脅自己,今天的恥辱,自己以後必會加倍奉還!
謝燕娘沒有忽略幼帝想要千刀萬剮他們的眼神,離宮後不免忐忑:“皇上睚眥必報,顯然不會就這樣放棄。”
“皇上卻是不會輕易妥協,不過無妨,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阮景昕扶著謝燕娘上了馬車,笑道:“長公主怕是擔心極了,秋娘何必再想著皇上,不如想著回去如何跟長公主解釋才是。”
聞言,謝燕娘苦著臉。
她擅自進宮,若非鬼醫便是阮景昕,隻怕要將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當時長公主正病著,怕是受了不少的煎熬。
果真回到公主府,長公主便跑了出來,緊緊摟著謝燕娘,雙眼通紅:“你個丫頭,就這樣進宮,可是擔心死我了。”
確保謝燕娘的確沒受一點傷,她這才放下心頭大石,踉蹌了一下,居然暈了過去。
謝燕娘嚇到了,扶著長公主也被帶著摔下去,幸好阮景昕在身後眼明手快地托住了兩人,才沒讓她們摔在地上磕傷了。
“娘親這是怎麼了,大夫呢?”
嬤嬤歎道:“這幾天長公主寢食難安,藥也不肯吃,天天派人去宮裏,卻被皇上叫禦林軍攔在宮門外。沒能打探到一點郡主的消息,長公主原本染了風寒,又是病上加病。”
謝燕娘紅了眼圈,跟嬤嬤扶著長公主進了內殿,大夫很快便來了,把脈後道:“長公主是一時狂喜攻心,倒是衝掉了心裏的鬱結,好好讓她歇著,再喝幾帖藥,調養調養便好。”
聽罷,謝燕娘這才鬆口氣。
大夫說長公主隻怕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醒過來,她簡單洗漱後便守在榻前,一步也不願離開。
嬤嬤無奈,打發人去廚房拿些好克化的點心,擺在謝燕娘的手邊,讓她夜裏也不會餓著。
隻是謝燕娘哪裏有胃口,累得長公主暈倒,都是她的錯。
阮景昕靜靜地在屋外守了半宿,聽見謝燕娘驚喜的聲音,這才笑著走了。
“娘親,你醒了?”說是一天一夜,長公主卻提早醒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擔驚受怕太久了,整個人半夢半醒中睜開眼,第一時間就緊緊抓住了謝燕娘的手。
謝燕娘紅了眼圈,低聲哄道:“娘親,女兒在,好好的在你身邊。”
長公主似乎尚未完全清醒過來,聽見這句話,又用力握著她的手,再次閉上眼沉沉睡去。
謝燕娘皺起眉頭,見長公主睡得比之前安穩,心頭的大石這才放下,趴在榻前,沒多久也跟著睡去了。
後來是被長公主推醒的,迷迷瞪瞪的聽見長公主數落道:“夜深露重,你也不披件外袍,要是著涼了該如何是好?”
謝燕娘揉著眼睛起來,見長公主精神大好,這才笑了:“娘親放心,我可壯實了。”
話音剛落,她就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長公主心疼了,一疊聲叫來嬤嬤去親自煮了一碗薑茶,盯著謝燕娘喝了下去。
“娘親,該喝藥了。”謝燕娘衣不解帶地守在榻前,幫長公主擦手擦臉,扶著她去如廁,又親自給她喂藥,一點都不假手於人。
長公主原本心裏的那點怒氣和難過,因為女兒的乖順,早就煙消雲散了:“丫頭,以後可不能一聲不吭就跑了。娘親失去了你一次,已經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娘親,都是女兒的錯。我隻想著你還在病中,就不想驚擾了你,沒料到皇上會把我騙進宮。”謝燕娘憤憤不平,皺眉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皇上的堂姐。他不念著這份關係,就連娘親也沒放在眼內了?”
“皇家無父子,更別提是親戚了。”長公主揉了揉她的黑發,歎道:“你打小就生活在平常百姓的人家,可能難以想象皇家人的關係,其實跟陌生人沒什麼不一樣,最多隻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為了利益,犧牲對方,將對方當成籌碼,又或是暗地裏置諸死地,都不是什麼少見的事。”
所以她遠遠避開皇家人,又不摻和任何事,從不偏向誰,這才得以過著平靜的生活。
謝燕娘的瞪大眼,想到幼帝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心寒:“可是,皇上年紀還那麼小,興許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剛出口,她便覺得說不下去了。
長公主苦笑道:“你別小看了皇上,皇家人年紀小小的,卻都是人精。再說,皇上身後還有一個深藏不露的皇太後,時不時給他出謀劃策。不要看輕了皇家的任何人,不管是女流之輩,又或是總角小兒,都並非尋常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