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昕卻阻止了他,叮囑道:“王妃正有身子,府裏沾了人血不好。”
這丫頭暫時卻不好送出去,畢竟是正大光明從公主府大門進來的,若是不明不白地失蹤了,解釋起來倒是麻煩。
而且留她在這裏,如此好的魚餌,必定能引出身後的大魚來。
康雲章領命,冷笑著推門踏了進去。
丫頭看見是他,瑟縮了一下,倒是沒太害怕:“大人怎麼又來了,我什麼都交代了,沒什麼好說的……”
“真的都說出來了?”康雲章手裏握著一把匕首,刀麵透著一股陰森的寒光。
見狀,丫頭瞪大眼,淚珠在眼角打轉:“我、我真的都說了,求大人放過我……”
“放過?我平生最討厭的便是被人欺騙,把我耍得團團轉很好玩是嗎?你肯定不知道,我這裏十八般刑具,連刑部都沒有這裏齊全。今晚就好好招呼一下你,讓你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隨便騙的。”
康雲章先用布條遮住她的雙眼,狠狠打了個死結。
丫頭在地上扭來扭去卻避不開,嚇得臉色都白了。
他把人拎起來,綁在一張椅子上,讓丫頭更加動不了。
她扯了又扯,繩索卻越來越緊,不由給嚇哭了,布條都被打濕了:“大人,我錯了,我什麼都說……”
“太遲了,你那些鬼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康雲章陰測測地哼笑一聲,拿著匕首在牆麵上磨了磨,發出刺耳又毛骨悚然的聲音。
丫頭整個人都想縮成一團,卻沒能如願,她一個勁地求饒,可惜康雲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也沒再說話。
柴房裏霎時變得安靜下來,耳邊的聲音被放大,隻餘下那叫人心顫的磨刀聲。
康雲章似乎磨得差不多了,腳步刻意用力,緩慢地走近。
丫頭嚇得整個人都在哆嗦,感覺到手腕被刮了一下,她更是哭得不能自已:“不,求大人放過我,我不想死,我什麼都說,我都說……”
“放心,這麼一點血,一時半會還不能流光。不讓你受點教訓,你還沒把我放在眼內。”說罷,康雲章直接推開門出去了。
丫頭被留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聽見水聲,一滴一滴落下。
不,哪裏的水!
那不是水,而是她的血!
丫頭拚命在椅子上扭動,怎麼都掙脫不了捆住她的繩索,她嚎啕大哭起來。
她費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痛苦,這才活了下來。
如今眼看自己跨過這道坎就能邁過去,過不一樣的生活了,卻功虧一簣,要死在這麼一個髒兮兮的柴房裏嗎?
要是她死了,估計那些人也不以為然,好的拿草席一卷扔到亂葬崗去。不好的,怕是直接扔去喂了狗。
丫頭想到了疼愛她的外婆,最後病死的時候頭發脫落,原本保養得極好的白皙麵龐滿是皺紋,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那氣息叫她害怕,卻又讓人傷感。
外婆到底沒挺下去,直挺挺地斷了氣,徒留自己一個。
如今熟悉的氣息似乎又撲麵而來,丫頭停止了掙紮,聽著耳邊的聲音,數著自己越來越慢的心跳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要死了,死在這個地方了嗎?
不,她不想死!
丫頭沒再掙紮,而是扯著嗓子高喊起來:“我知道門外有人,關於郡主的事難道你們不想聽嘛?要是我說出來,嚷嚷得人盡皆知,郡主也沒臉再留在攝政王的身邊!”
“胡說什麼,竟然扯上王妃,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康雲章推開門,他的確沒走。這個丫頭倒是有點意思,即便是殺人無數的凶徒也承受不住,早就嚇暈了。
倒是這個丫頭還能鎮定地應對,甚至不忘逼著自己現身。
“若是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另一個手腕也割破了,讓你的血流得更快,如何?”
被康雲章的聲音驚得哆嗦了一下,丫頭故作鎮定地道:“關乎郡主的身世秘密,我沒必要說謊。這是外婆臨死前告訴我的,人之將死,她絕不會說假話。當年郡主從公主府抱出來,外婆一路用繈褓將她包緊,生怕被別人發現。等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郡主早就被繈褓捂得太嚴實,早就半路已經斷了氣。”
她一口氣說完,生怕康雲章不相信,又道:“外婆害怕,又擔心有人一路尋來,發現郡主死了,隻怕不會善罷甘休。正好隔壁的婦人難產,生下孩子沒多久就死了。孩子是遺腹子,婦人是外地來的,沒有別的親人在。外婆就把她生下的丫頭用繈褓包緊了,帶著我們一家子逃了出去,路上還把繈褓裹著丫頭放在木筏上飄走,徹底丟下這個累贅。”
丫頭喘了口氣,終於把話都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