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識(二)(2 / 2)

若是可以,阮景昕更想寫下書信,好說清楚邊城的形勢,可惜如今手不能動,根本不可能。

山貓咬著他的衣擺扯了扯,撕開一小角,塞到自己的手指下。

阮景昕詫異,這隻山貓真是像人一樣聰明,他連忙伸了伸指頭,山貓用尖牙咬了一口。

他連忙在布片上寫下“龔,危”二字,看著山貓把布片和信物塞進口袋裏,叼著口袋回頭看了阮景昕一眼,似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撒腿跑走了。

阮景昕原本還擔心,看著如此聰明的山貓,忽然覺得它就像是上天送到自己麵前來的。

是老天爺垂憐,不想讓戎族的鐵騎踏進慶國一步嗎?

原本不信神佛的他,一刹那間也不由起了這樣的念頭。

要是老天爺都站在慶國這一邊,那麼戎族必敗!

阮景昕足足等了一整天,從日出到日落,山貓始終沒回來。

他吃了一次幹糧,喝了兩回水,又咽下不少藥草。

遠遠望著山貓離開的方向,似乎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會衝著自己跑過來。

可惜一次又一次,阮景昕都失望了,他在疲倦中不得不閉上眼。

整整兩天,除了山貓沒有別的東西來打擾自己,看來樹林的野獸並不多,他也能放心成眠。

右手臂是脫臼,阮景昕側身狠狠向地上一撞,把手臂接上,沒有山貓在,不能敷藥,隻是之前的藥草滲了進去,雖然還很疼,依舊紅腫著,卻隱約已經能動彈了。

他的動作很輕,勾著不遠處的粗樹枝過來,綁在雙腿上。

再不用木棍定型,等腿上的骨頭恢複,卻是要長歪了的。

給腿上的傷口換了兩次草藥,阮景昕又睡了一夜,終於看見一隻小小的身影跑了回來。

山貓頗為狼狽,身上都是泥土,灰頭灰臉的,看來愛幹淨的它在路上根本來不及梳洗,肯定是擔心自己。

阮景昕心裏一暖,除了過世的娘親和外公,還有教他武藝的老將軍,也就隻有這麼一隻小小的山貓關心自己。

他自嘲一笑,單手把撲過來的山貓抱了個滿懷。

見阮景昕能坐起來,山貓似乎很高興,“喵喵喵”地叫喚了幾聲,又用爪子扯了扯脖子上掛著的口袋。

他連忙打開口袋,裏麵是空的。

看來山貓是把信物和布料都送到了宮將軍的手裏,還沒讓其他人發現,或許連宮將軍都不知道究竟是誰送的信。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不知道為何,阮景昕就是確信山貓把信物送到了宮將軍的手裏,而不是丟了。

山貓又“喵”了一聲,甩著尾巴在他手臂上拍打了一下。

阮景昕會意,低頭對著它笑了:“手臂隻是脫臼,已經接上,所以能動了。可惜雙腿還沒好,要是有拐棍,或許能走幾步,先離開這裏。”

畢竟落在這裏,戎族人又失去了一隊的蹤影,指不定會有人回來搜尋。

不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很可能有性命之憂,畢竟阮景昕如今雙腿不能動,根本是任人宰割了。

山貓似乎聽懂了,跳出他的懷抱,鑽進樹林裏,吭哧吭哧拖著一根起碼三四個它的枝杈過來。

阮景昕揉了揉它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極好,他忍不住多揉了一會,把山貓揉得毛發都亂了。

它“喵”的一聲跳開,跑到一邊舔著毛整理,似乎不滿阮景昕揉亂了自己漂亮的毛發。

阮景昕笑了笑,他覺得跟這隻山貓在一起,臉上的笑容比起前兩年加起來還要多。

真是個伶俐的小東西,阮景昕拿著匕首在枝杈上削成簡易的拐杖,勉強撐著站了起來。

雙腿劇痛,他臉色發白,山貓蹲坐在阮景昕的腳邊,仰著頭,碧綠的眼睛裏似乎閃爍著擔憂。

“沒事的,我們先去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躲著,少不得會有人經過這裏。”阮景昕慢吞吞拖著斷掉的雙腿,基本上是用雙臂來撐著拐杖挪動。

山貓果真聰慧,知道他在躲避敵人,一邊跟在阮景昕的後頭,一邊叼著一串來回掃著,很快掃平了阮景昕走過的痕跡。

它還“喵喵”的引著阮景昕往一個方向走,後者知道山貓是告訴自己哪裏有安全的山洞,總是走走停停,等著山貓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