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搖晃著腦袋,粉色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肉爪子,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低頭咬上他的腰帶,可惜腰帶紮得太緊,它叼著腰帶直接在地上滾了兩滾才停下,占了一地的泥。
它爬起來,似乎羞惱成怒,在阮景昕麵前出醜了,背對著他哼哼唧唧地舔著自己的皮毛。
好不容易打理幹淨了,這才叼著口袋優雅地走了過來,從裏麵咬著一小塊口糧往阮景昕嘴邊湊。
阮景昕艱難地咬著口糧,努力咀嚼著吞下去。這隻山貓真的不是山妖嗎?簡直聰明得叫人不可置信。
不過若是沒這隻山貓在,他也隻有等死的份了。
山貓鑽進口袋裏看了看,估計覺得裏麵的東西不多,不能一下子吃完,又把口袋拱著塞進阮景昕的臂彎裏,一轉身又跑個沒影。
阮景昕閉上眼,就是有種想法,山貓不管去哪裏,總會很快回來。
果真,約莫小半個時辰,山貓艱難地拖著一個破破爛爛的靴子回來。
他正奇怪著,就見山貓把靴子一扯便倒了下去,一股清水順著靴子流了一地,自然也潑了阮景昕一臉。
原來是給自己取水去了,確實幹糧噎人,阮景昕早就口幹舌燥了。
反正在邊城的時候,也沒來得及煮水,隻要能解渴的都灌進去,實在沒那麼多的講究,更何況這隻靴子破破爛爛的,裏麵卻沒多少異味,可能在水裏泡得時間長了。
阮景昕掙紮著張嘴喝了幾口,雖然大部分的清水都潑在臉頰和地上,好歹喝了不少。
山貓見他喝夠了,把靴子往旁邊一放,又去摘了藥草回來,咬碎了推到阮景昕的嘴邊。
阮景昕艱難地咽了下去,他知道山貓是想自己盡快好起來,也不願讓它失望。
再說,老將軍還等著自己去請援軍,即便暫時解決了後麵要夾擊的戎族人,緩解了一時的燃眉之急,到底還是需要有人盡快送信,才能不讓城池毀在戎族人的手裏。
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別說是走,就算爬他都爬不了。
阮景昕心急如焚,如今過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老將軍是否能堅持得下去。
他轉向一旁低頭舔著爪子的山貓,驟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要是這隻山貓真的聰明成精了,是不是能讓它幫忙去送信?
光是想想,阮景昕就覺得自己是急瘋了,居然想出這麼荒謬的主意。
不說山貓是不是真的認識路,能平安送到援軍的手裏。隻是從山崖上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丟了老將軍最後托付給自己的重要物件,實在是有負老將軍的相托。
要是信物落在有心人的手裏,那就要害了老將軍了。
阮景昕一時遲疑,很快就有了決斷。
如今除了眼前的山貓,還有誰能幫上這個忙?
他的傷勢太重,根本不可能再起身趕路,再荒謬的事情自己不也看見了。
一隻山貓懂得給自己找止血的藥草,知道給自己喂幹糧,又體貼地去取水,還有什麼是它不會做的?
阮景昕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下了決定,他就立刻付諸行動。
他低頭盯著山貓,後者放下爪子,認真地看了過來。
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裏看著十分滲人,卻在陽光下透著碧綠的光芒,相當漂亮。
阮景昕心裏讚歎著,鄭重地道:“我的口袋裏有一件信物,要送到十裏外的宮將軍手裏。東南方向,宮將軍是個滿臉胡須的漢子,足有八尺高,手裏喜歡拿著雙錘,錘子足有二百斤重。請貓仙人把信物親自交到他的手上,好解救邊城的燃眉之急。敵人偷襲,城池快要支撐不住了。要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會把這麼危險的事交付給貓仙人。”
貓仙人這個稱呼似乎讓山貓有點赧然,胡須一動一動的,它低頭盯著阮景昕一會兒,“喵”了一聲,軟軟的嗓子像是在撒嬌,更像是在答應他。
下一刻,山貓就拱著腦袋把他懷裏貼身藏著的口袋叼著,不知道想什麼,先把口袋放下,扭頭叼著靴子跑遠了。
很快拖著靴子回來,又把旁邊的藥草往他臉頰的方向拱了拱。
幹糧的口袋放在臉頰的另外一邊,阮景昕扭過頭,雖然辛苦一點,還是能咬著口袋把幹糧倒出來。
山貓如此舉動,是擔心它不在的時候,阮景昕就要被餓死渴死,倒是太貼心了一點。
阮景昕不由失笑,想要撫一撫山貓的腦袋,可惜指頭微動,整條手臂根本沒力氣抬起來。
山貓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圖,腦袋鑽進阮景昕的掌心裏拱了拱,他順勢用指尖撫過它的小腦袋,低聲叮囑道:“小心點,大營裏或許會有奸細,千萬要在宮將軍一人的時候把信物交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