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市一中的操場上，幾個班級正在上體育課，操場西北角上，是方英所在的高一（三）班。
體育老師帶著全班做過一套預備練習後，將男女生分開活動。今天女生的鍛煉項目是雙杠，為了保證學生們的安全，體育老師叫了班上的女生王玲一起，站在雙杠邊做保護。
身材瘦高的方英站在隊伍的後麵，看著前麵的同學一個個上了雙杠，在老師和課代表的保護下，完成了規定的項目，她的表情顯得有點兒不安，臉色十分蒼白。
輪到方英時，她低頭慢慢走到雙杠前，站了一會兒，並沒有上杠的表示。
“別緊張，有保護呢，保證沒事兒。”體育老師以為方英害怕，安慰地說。
方英抬起頭，不安地看看四周的同學，大家都圍著雙杠在看。方英的臉有點兒紅了。
和體育老師一起做保護的王玲走近方英，小聲問：“方英，你怎麼啦？”
大家都在看著方英，有人在笑，有人在悄悄嘀咕什麼。方英愈發緊張，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說：“我不行。”
體育老師看看王玲，使了個眼色，機靈的王玲馬上領會了老師的意思，走到方英跟前，貼著她的耳朵根兒問：“是不是‘老朋友’來啦？”
方英的臉漲紅了，點點頭。
王玲鬆了一口氣，一付老成的語氣說：“哦，那有什麼呀。我跟老師說一下就行了。”
方英連忙說：“哎，別說。”
王玲奇怪地問：“怎麼啦？”
方英遲疑一下，說：“我……我沒事兒，我還是做吧。”
王玲問：“你行嗎？不行就不做，真沒事兒的。大家不都這樣嗎？”
方英卻不再說話，繞過王玲，走到杠子前。
體育老師不明白怎麼回事兒，關切地問：“方英，你沒事兒吧？”
方英搖搖頭，抬手扶住扛子，用力想撐起身體。試了幾次，都上不上去。體育老師上前扶了她一把，她目不斜視，臉漲得通紅，緊咬著牙齒，周圍的同學都能看出她在拚命使勁兒。
好容易上去了，兩手撐在兩根杠子上，方英細細的胳膊開始發抖，臉色由紅變白，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體育老師和王玲剛要上前扶她，她胳膊一軟，身體一歪，已經從雙杠上掉下來。周圍的女生們都不由一陣驚呼，紛紛上前，七嘴八舌地表達關心。
還好下麵都是厚厚的沙坑，方英並沒有摔傷，但她坐在沙堆上，頭埋在膝蓋裏，身體一抖一抖地哭起來。
事後，方英由王玲扶著到操場邊兒休息。雖然摔得不太厲害，腿還是擦破了點兒皮，腳也微微扭了一下。從同學們麵前走過時，方英聽見有兩個女生在小聲咬耳朵，語氣似乎不怎麼友好。
“……弱不禁風啊。”
“最近瘦了好多，肯定是在節食。那可沒辦法，哪兒能光要身材不要命呢。”
另一個女生插進來，替方英辯解：“別瞎說，好像是‘老朋友’來了……”
“不可能，真要是‘老朋友’來了，人家王玲讓她別做，她還拚命要做？”
王玲扶著方英，方英一拐一拐地往操場邊兒走，那些議論被拋在了身後。
王玲是個挺熱情的女孩兒，安慰方英：“下次‘老朋友’來了，可以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有些活動就可以不參加了。”
方英她們班是個男體育老師，怕這些剛剛發育的女孩子有什麼事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講，特意指定王玲為女生體育課代表，有事情的話，都是通過王玲來說。這個規矩，方英並非不知道。
對王玲的安慰，方英雖然感激，卻隻是含糊地說：“我沒事兒，在這兒坐會就好了。你去上你的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