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3)

這個星期六,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

米朵做了方英好一會兒動員工作,方英才算同意和她一起外出“吹吹秋風”,條件是“隻能出去一小會兒”。

這些日子,米朵晚上都和方英睡在臥室裏,普克則單獨睡在書房。晚上是方英情緒較不穩定的時間,因此米朵幾乎是一步不離地陪著她,根本沒有時間單獨和普克說說話。因此這些天普克的工作狀況,米朵都不太清楚,她隻是憑著對普克的了解看出,盡管普克有意掩飾,眼睛裏仍藏著淡淡的失落情緒。

因此出門前,米朵笑著問普克:“今天你沒事兒吧,要不然我們三個一起出去?”

普克眼尖地發現,方英聽到米朵的話,忙悄悄拉住了米朵的手,那情形好像小孩子要獨占自己心愛的東西。

普克有點兒無奈地笑著,說:“算了,今天我負責後勤保障,留在家裏給你們做飯。英子,你想吃什麼?平時都是阿姨給你做菜,今天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米朵笑著說:“饒了我們吧,就你那手藝,我是沒辦法不忍受,人家英子可沒這個義務。我已經跟英子說好,今天去吃麥當勞好了。”

方英在旁邊低著頭笑,很善良地不看普克的窘態。

普克自我解嘲地說:“也好,省得我白白浪費能源。”

說了這句話,普克忽然想起隊長說“不要再浪費時間”的話,不由一陣黯然。緊接著,一件事情忽然閃現在普克腦海裏,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有事兒幹了。”普克說,這才發現令自己失落的原因,有一部分是,這是長久以來少有的一個無事可做的周末。他說:“我得打電話約一個人。”

米朵看普克有事兒了,便說:“那行,我們先走了。你就自己照顧好自己吧,中午別不吃飯。”

米朵方英走後,普克從尋呼機裏調出一個前些天呼過他的電話號碼,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電話鈴響了好久,普克幾乎以為家裏沒人,準備掛斷時,電話忽然又通了。

“喂?”一個原本清脆、此時卻有些沙啞的女孩子聲音在問。

普克先愣了一下,這聲音似乎和記憶中的有些偏差。隨即他又醒悟過來,對方的喉嚨有點兒啞,也許是感冒了。

普克忙說:“請問是梅佳嗎?”

“你是普克?”梅佳一下子聽出了普克的聲音,顯得有點兒意外。“咦,你今天怎麼會打電話來?”

普克關切地說:“你生病了?我差點兒沒聽出你的聲音。”

梅佳淡淡地說:“不放在心上的事兒,當然容易弄錯。”也許馬上意識到這樣的責備對普克來說,簡直沒有絲毫道理,又補上一句:“對不起,你隻好對病人寬容一點兒,哪怕隻是感冒這樣的小毛病。”

普克對付梅佳伶牙利齒的辦法,還是裝傻。他問:“小梅,今天你有空兒嗎?我想請你出來談談。”

梅佳沉默了兩秒鍾,幹脆地說:“行。”

“那就還在上次的茶社,你看行嗎?”

“行。不過有個條件。”梅佳還是很幹脆地說。

普克不知梅佳又有什麼名堂,硬著頭皮問:“什麼條件?”

“我病著,你得來接我。”

普克鬆了口氣,說:“好的,正好我騎摩托車也很方便。”

梅佳見普克答應的很爽快,情緒好起來,告訴了普克自己家的詳細地址,便掛了電話。普克看看時間差不多,離開家,騎著摩托車去接梅佳。路上他想到和梅佳第二次見麵時,梅佳告訴他的話。

那天晚上梅佳問普克,如果學校裏有人變態,而且做了違法的事情,她應該怎麼辦。可接下來,梅佳隻是簡單地說,學校有幾個男生在外找三陪,因為價錢問題,差點兒把三陪給殺了。

這件事自然會引起普克的注意。然而當普克問梅佳詳細情況時,梅佳卻又三緘其口,避而不談了。隻是當普克再次追問,令她有點兒不耐煩時,她才冒出一句話:“反正那女的也沒死,說也沒意思了。”

那晚普克對梅佳的任性作風,仍然有本能的抵觸。看到她那樣的態度,加上正在為綠園小區那件沒名目的案子忙碌,便沒再繼續追問此事。可這件事情,其實仍然進入了普克的記憶庫,雖然暫時沒有給予格外的注意,但當普克的頭腦空閑下來時,它又悄然從角落裏冒了出來。

梅佳講述那件事兒時,拿著小茶匙的手微微顫抖,金屬質地的小茶匙在杯口撞擊出細碎的聲音。這個現象,普克當時就注意到了,現在也還是能夠隱約記得。梅佳的顫抖是因為什麼樣的情緒?緊張?害怕?憤怒?還是……

因為邊騎摩托邊思考問題,到了梅佳告訴普克的那條路口時,普克居然錯了過去。直到下一個路口,才醒悟過來。忙掉轉頭來,重新回到剛才經過的路口,看見梅佳剛好從巷子深處走出來,便停在路邊等她。

今天梅佳穿著件長袖襯衣,套了件小馬甲,下身是牛仔褲。長發用一個發夾別著,高高豎在後腦勺上,像老式年畫中小娃娃的發型,有點兒可笑,不過又讓人覺出一份年輕的天真。一看到普克,她便笑著朝他揚揚手,快步趕了過來,到了車前,熟練地一抬腿,跨坐到普克身後。

“開車!”梅佳笑著說,拍了普克的肩膀一下,然後兩條手臂就伸過來,不鬆不緊地環住了普克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