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清楚得就像在你鼻根兒底下。”
說了這句話，方英的臉忽然有些紅了，大概想到了自己偷窺林誌遠洗澡的事，感到難為情。普克米朵裝作沒注意到方英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接著談，替方英把羞意掩飾了過去。
“你用望遠鏡看到那一對男女的時候，他們兩人站在房間的什麼位置？”普克問。
這個問題把方英難住了。她皺起眉頭回憶了一會兒，搖搖頭：“哎呀，在望遠鏡裏，好像有點兒看不出來距離遠近呢。”
普克凝神想了想，也皺了眉，說：“這個我倒有點兒忽略了。望遠鏡裏看到的景物，距離感會出現點兒偏差。嗯，那他們倆是不是站在窗戶跟前，你有確切的印象嗎？”
“這個我有。”方英馬上說：“開始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是在窗戶跟前站著。因為後來那個女的被打的時候，她正朝前——也就是正朝窗戶走著。如果他們開始就站在窗戶前，就沒法兒再往前走了。”
“那個女人的模樣，你看的清楚嗎？現在還能描述嗎？”
“當時看的還是挺清楚的，因為她基本上一直麵對著我嘛。”方英說：“現在雖然稍微模糊了一點兒，不過大概樣子能描述。挺瘦的，臉稍有點兒長，眉毛肯定是紋出來的，又黑又長，看上去有點兒假。長的算是挺好看，不過濃妝豔抹的，我不太習慣。而且她好像一直不太高興，那個男的……親她，她躲來躲去。對了，她穿件吊帶衫，右肩的帶子都沒了，我猜肯定是那個男的給扯斷了。”
“這個女的大概有多高？”
“嗯，這個我可說不太清楚。讓我想想。”方英又被難住了，努力回憶著。好一會兒，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中等個兒吧，不過我真不敢說死了。”
普克理解方英的為難之處在哪裏。就像剛才問到那一對男女在房間中的具體位置，由於望遠鏡改變了視覺的距離感，所以無法確定一樣，那個女人的身高也不容易確定。除非有一個方英熟悉的參照物作為對比，否則的確很難確定。
聽了方英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普克心裏隱隱表示讚賞。方英雖然隻有十五歲，但在回答普克的問題時，有種客觀、冷靜的態度，說話比較負責任，顯出一種超出年齡的成熟。而這一點對調查者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普克微笑地說：“沒關係，這方麵的問題倒不難解決，隻是到時候我們還是得麻煩你出麵，協助我們做一次實際測試，這樣可以幫助你比較準確地做出判斷。”
方英鬆了一口氣，說：“行，隻要你們需要，就跟我說一聲好了。我就怕時間有點兒長了，要是自己記的不準，給你們添亂。”
普克笑著安慰她：“這個你不用太擔心。嗯，還有一個問題，英子，你看到那個女人被一樣東西打破頭，那是個什麼東西，你當時看清了嗎？”
“我覺得好像是個雕像什麼的。”方英說。
“有多大？”
方英想了想，伸手比劃了一下，大約有一尺長的樣子。
“差不多就這麼長，不太粗，”方英回憶著說：“象我的胳膊這麼粗吧。”
普克點點頭，又問：“英子，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兒困難，你盡量回憶。那個男的大概長什麼樣兒，有多高，體形怎麼樣，你有印象嗎？”
方英歎了口氣，說：“他一直背對著我，後來打那個女的時候，臉又給遮住了，沒看清。個子呢，反正比那個女的高，高多少就說不清了。我隻能看見他的上半身，沒穿衣服……肩膀挺寬的，好像不胖不瘦。不過這個我就是大概印象，不敢說肯定是對的。”
“這個男的……”普克略一遲疑，還是婉轉地問：“有沒有可能是你認識的什麼人？”
方英一下子明白了普克的隱意，臉紅了，但還是認真地說：“叔叔，我可以保證，那人不會是林誌遠。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讓你相信，不過我真的沒騙你。”
普克覺得自己的問題似乎有點兒殘忍，方英能夠這麼坦誠地回答自己，已經不錯了。普克馬上停止對這個問題的追問，說：“叔叔相信你。再問一個問題，你看到的那個房間裏，除了一男一女那個人之外，視野裏還有其它什麼能看見的景物嗎？比如說：牆上有張字畫什麼的，或者有個什麼家具，什麼擺設之類的東西。”
方英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我沒印象了，當時挺緊張的，好像沒注意到那些。”
普克又想了一下，覺得暫時就這麼多問題，便說：“好了，英子，今天就這麼多問題了，謝謝你說的那麼清楚。以後有不清楚的地方，我會再去問你的。”
方英欣然應允。他們結束了談話，普克把米朵叫了進來，讓她們兩人在一起好好聊聊，他自己則又睡到書房的鋼絲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