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
著名作家沙汀、艾蕪誕生一百周年,我們在這裏舉行紀念座談會,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我在青年的時候就是二老的讀者。一九四七年,我因參加學生運動,被學校暗中開除。我去重慶,在文化生活出版社住過一段時間,閱讀了艾蕪的《南行記》和沙汀的《淘金記》,受到很多啟迪。“文革”後我曾從事出版工作,二老又是我的作者,我所在的四川人民出版社先後出版了《沙汀選集》和《艾蕪文集》。在四川省委宣傳部工作時,有關文藝工作問題,我常向二老請教。長期交往,對我來說,二老既是我的長輩,又是我的忘年之交。我對二老有很深的感情。我寫過散文《憶沙老》和《憶艾老》,最近翻閱這兩篇文章,再一次重溫了二老給我的啟示和我與二老的友情。我不準備在這裏重複講已寫過的事情。
麵對我們四川省的作家,我感到紀念二老誕生一百周年,我們要學習二老堅守文學陣地,工作到生命最後一息的精神。二老誕生在舊中國,無論在政治上還是生活上都受了很多磨難。艾老在南行中頸項上吊著墨水瓶寫作、沙老為躲避白色恐怖在水農村寫作十年,令我至今難忘。新中國成立以後,一些政治運動也幹擾了二老的寫作,特別是史無前例的、摧毀文化的“文化大革命”,把二老投入監獄。但隻要他們能提筆,他們一定堅守文學陣地,用筆來歌頌真善美,抨擊假醜惡。記得艾老在“文革”中研究《詩經》,沙老在監獄時就構思寫名叫《沒有褲腰帶的人》的小說(因看守人員怕他們自殺,把褲腰帶也搜走了)。
什麼叫文學?文學的功能是什麼?各個時期有不同的解釋。我不想在這裏探討理論,但我相信文學是要使人變得更好。我們要學習二老,關心人民群眾,特別是關心在底層的勞苦大眾,寫出他們的心聲,把高品位的作品奉獻給人民。決不搞低級媚俗的東西,也不會誰出錢就聽誰指揮。
我們四川省許多作家受過二老的教育和影響,不會背離文學的正確方向。但麵臨發表難和出書困難的現實,創作積極性也會受影響。社會上的“拜金主義”和一些東西,使人浮躁,坐不下來安心創作。我們要學習二老“甘守清貧,甘耐寂寞”的精神,為文學事業工作一輩子。同時,要學習二老,提高文化修養,貼近人民群眾,創作出為群眾所喜愛的作品。
報刊和出版單位,當然要麵向市場經濟,但市場經濟也要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魯迅、鄒韜奮、巴金辦出版社或書店就是榜樣。一些報刊和書籍為了賺錢,搞品味低下的東西,熱衷各種“明星”的緋聞,左右群眾的情緒。有的甚至宣揚色情暴力,這是犯罪。我注意到《人民日報》的有關文章和中央電視台的《焦點訪談》,最近對這些不良現象做出批評。這是很可喜的。我們需要從各方麵營造有利於發展文學事業的環境。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這是詩人臧克家紀念魯迅所寫的詩句。沙汀、艾蕪二老也是像魯迅一樣“死了”卻“還活著”的人,他們學習魯迅精神,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使我們感到二老永在身邊。學習和繼承二老“堅守文學陣地,工作到最後一息”的精神,是我們紀念二老誕生一百周年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