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培
有人說，人的一生就像一次旅行。
在旅途中，充滿著無數的艱辛、勞累、坎坷和曲折，對每個人是考驗，是磨煉，促使人不斷追求，不斷成長……以至貫穿人的一生。
想起艾蕪，自然讓我想起那次有名而獨特的南行：年輕的艾蕪，在流行“勞工神聖”的那些年月，用自己的一雙赤腳，從成都出發，步行到雲南昆明及中緬邊境，經曆長途漂泊，經曆無數艱辛。漂泊中沒有錢、沒飯吃，身邊全部的財產就是那一雙草鞋也變賣了，以換取一個果腹的燒餅。後來，還流浪到了滇緬潮濕瘴癘之地，多次遭遇病痛及各種險惡的境況……年輕的艾蕪，曆經種種磨難，上了“人生哲學的一課”，以自己深刻而切身的體驗和感悟，譜寫出了影響深遠而著名的《南行記》。這有名而獨特的南行，鑄就了中國現代著名作家艾蕪的誕生。
那次南行，在曆史上可能是孤立的、獨特的，但又具有相當普遍的和共同的社會人生意義。
艱苦和挫折，磨煉人的意誌和精神，提升人的思想、氣質和品格，使人從此能夠非常坦然地去麵對那人生的諸多困難和考驗，並且滿懷信心地去克服它，戰勝它。艾蕪正是經曆那次艱辛的南行，成長起來，站立起來，而且取得了獨特的驕人的成績。
我曾經有機會去到昆明及中緬邊境，那裏山川的秀麗、人民的淳樸，勞苦大眾的堅毅與情誼，常常使人心意蕩漾，感觸良深。這時，自然使我想象著艾蕪南行時的種種情景，從而加深了我對艾蕪作品的理解，尤其是對艾蕪與勞苦大眾血肉相依、情感相融的情景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和認識。
因為艾蕪能夠長期地與社會最底層的勞苦大眾一起生活和勞動，思想感情與精神品質自然也與勞動人民融為一體。實際上他即是勞動人民中的一員。他用他的筆，描繪他們的喜怒哀樂、苦辣辛酸，與他們血肉相連，情感相通。因此，讀艾蕪的作品，常常感人肺腑，感觸良深。他寫過去時代的勞苦大眾是這樣。他寫新中國的新生活也是這樣。他到工廠，去農村，與工人、農民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在日常生活以及各種社會風雲變幻的環境中，他能與人民大眾同甘共苦、患難相依、度過風雨、親曆彩虹、掃除陰霾、喜得驕陽……艾蕪與社會大眾幾十年的相扶相助、相依為命，他的創作、他的人生都以充分的事實說明了這一點。
艾蕪日常生活十分簡樸。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我在北京東城什坊院一間平房裏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穿著一身普通的灰色中山裝，一雙已經泛舊的布鞋，說話緩慢平和，讓人感覺十分平易近人。“文革”後，已經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我到成都布後街四川文聯後院拜訪過他。那也是很普通的舊平房，家裏陳設仍然很簡單，讓人感覺這位著名作家過著完全跟普通人一樣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