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恨海情天 難慰恩怨難慰我(1 / 3)

酒席散後,人們都沒有走。韓啟洋在頂樓開了幾個房間,男人們酒醉醺醺稱兄道弟,擠在一起聯床夜話,打撲克地拉著陣勢,將牌甩的山響。我和韓啟洋下樓時,見李娜獨自一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昏黃的燈光照映下,愈加顯的楚楚憐矜。

“李小姐,”我狐疑道:“怎麼就你自己?她們呢?”

“她們,”她抬起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和薛姐姐一起賞月去了。”

“噢。”我坐下略一沉吟,道:“人都說月到中秋分外明,外麵月朗星稀,你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我不想去呀,”她一臉蕭索,“我一身伶俜,自顧都不暇,哪還管什麼月圓月缺?!”

我無語。韓啟洋走過來,將兩聽飲料遞給我們,用手指了指樓道盡頭的一個房間,道:“李小姐,那邊是薛大姐的臥室,你可以先去休息的。”

“不用,”李娜笑了,嫵媚嫣然,“我說好在這等的,—這不她們回來了。”她站起身。

“晚安。”我和韓啟洋向眾人打招呼,望著女郎們在樓梯拐角處消失。薛桂蓮的臉在人群中閃了一下。

“啟洋,”我扭頭對正在吸煙的韓啟洋笑鬧道:“我看薛大姐對你挺上心的。”

“去你的,”他打了我一拳,道:“她對誰都是挺好的,就你小子過敏。”頓了頓又道:“其實薛大姐挺命苦的,隻是她不肯說算了。”

我點頭,想了想問:“你怎麼當上這的經理了?”

韓啟洋盯著滿屋殘席剩酒,道:“這個酒店是薛大姐承包的。我離婚後去了南方,在那裏呆了兩年。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被人打傷,又返了回來,住在這個旅館,傷好後就幫薛大姐幹了。”

我看了看他的傷,左臂像被棍棒之類的東西重擊,中間尺撓骨俱斷。愈合後的硬結仍如拳頭般大小。

“怎麼弄的?”我小心翼翼問。

“一切都是自找,怨不得別人。”他想再點支煙,連劃了幾根火柴也沒點著。我過去幫他點上。他閉了閉眼,猛吸口氣道:“往事如煙,五年了,我很少再想。”

(回憶)“我爸早為我安排好了,”剛退役的韓啟洋一麵跟送行的戰友揮手,一麵眉飛色舞地對陳峰說道:“局級單位,特棒!你呢?”

同車的陳峰不很樂觀,懶洋洋道:“不知道,等著分呢.若不可心就不上班了,去京城,再麼去gz,現在不是興個體嗎?!”

有人從窗口扔上袋蘋果,喊著:“車上吃.”韓啟洋接了,伸出半截身子和那人揮手致意.

列車風馳電掣,在橫亙祖國南北兩方的大動脈上急馳.亞熱帶的植物逐漸引退,換上徐緩綿延的山巒鬆崗.江水滔滔,彎曲地河道在遠方劃個大弧,亮晶晶沉入地平線.韓啟洋一路興趣極高,每有戰友下車必叮嚀一番,直到隻剩下他和陳峰兩人.列車在一個知名的大都市停歇檢修,又一路北上.車窗外的景色已如夢中所見,強烈地陽光照在田野,洋溢出溫暖金黃的光芒.廣播員的聲音在各車廂響起:驗票了.

“糟糕,”韓啟洋變色道,“票找不到了。”

(兩年前的一天,一群學生從省城一所不太著名的大學畢業了.一個戴眼鏡的男同學興致勃勃,一麵和送行的同學揮手,一麵對同車的人道:“我爸早為我安排好了,局級單位,特棒.你呢?”

有人從車窗扔上袋蘋果,男同學接了,探出半截身子向朋友揮手致意.車票從上衣袋裏掉下來,沒有人注意.)

韓啟洋一臉沮喪,站起身對陳峰說:“我看我還是去補票,不然就算混過查票我也出不了站."他找出證件,向車廂一頭的乘務室走去.

“同誌.”韓啟洋對低頭看報的女乘務員喊了聲.

“什麼事?”女乘務員抬起頭.

一刹時,韓啟洋仿佛感到天塌地陷一般,千百個午夜輾轉容顏依稀往夢重現.他驚呆了,一如曉夢蝴蝶.“我見過你,我見過你.”他隻剩下喃喃自語.

“是嗎?”女乘務員站起身仔細看了看他,搖頭笑了,嫵媚動人,“對不起,我記不起來了.”

“不會錯的,”韓啟洋神情遊離如在夢中,“你的左肩有塊痣,深紅深紅......”

女乘務員臉騰地紅了,繼而蒼白,“你到底是誰?”

韓啟洋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的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