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總編聽到明曈在電話那頭說了還早,她每天這時候都還沒睡呢,才又接著開口道:“哎,我們果然都熬夜,習慣成自然了。”
明曈聽了,微笑道:“對頭,誰讓我們都是喵星人?”
文總編爽朗地笑笑,接著說:“我最近一直忙著加班。剛回到家才想起忘記通知你,明天就是你那本新書的截稿日期。沒得問題哈?”她雖然心急,但還是還是盡量保持淡定,禮貌又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謝謝文姐提醒,沒問題的,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把稿件發到你的郵箱。”明曈自信地說。
聽到明曈的承諾,文總編的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下了。
文總編知道明曈很忙,如果不是事情緊急,她也不會在深夜打擾。說道:“要得,要得,那辛苦你了。你從來沒讓文姐我失望過,相信這次也沒看錯你。早點兒休息。”
“嗯嗯,文姐也辛苦了,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掛了電話,明曈用鼠標快速拖動著word文檔,目光迅速地在電腦屏幕上下掃過。
同大多數的寫作者一樣,明曈也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創作。因為那時候可以全神貫注,往往是靈感爆發的高峰期。
而這種耗費心神的腦力兼體力勞動,在明曈看來卻是一種放鬆。聽著自己敲擊鍵盤輕快而連貫的聲音,看著躍然紙上的一段段文字,就像在享受著隨心演奏的動人樂曲。心情好的時候,伴著銀色的月光,這樂曲仿佛就成了現場版的“月光奏鳴曲”。
是的,創作中的明曈是快樂的。特別是在文思泉湧的時候,這種快樂更是成倍增加。
不久,安靜的房間裏再次出現了持續而輕快的敲擊鍵盤聲,明曈又繼續著她的創作:
正如當初丈夫的囑托,特別是那句“與身俱存亡,勿忘之”中隱隱透露的那樣,她和他夫妻間伉儷情深,不過是旁人的臆測。用如今的話來說,他們更多是欣賞和重視彼此的才華,是純粹的學術合作夥伴。至於這段婚姻裏,愛情的成分有多少,還真不好說。
是啊,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多情呢?可就算真的動過心,有過真情浪漫,也漸漸在這兵荒馬亂的歲月裏消耗殆盡了。
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李清照漸漸遺忘了過去的一切,過去短暫的幸福和離愁別恨正如過眼雲煙,隨風飄散。她剩下的隻是一個文人墨客最初的高雅單純的樂趣。
她又一次文思泉湧、詞興大發,於是強忍著病痛,勉強起身披上紗衣,走至案前,準備好文房四寶。不多時,一首名為《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的詞便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這確實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寫實佳作。直到李清照仙逝的那一日,“枕上詩書閑處好”的光景,依舊觸人心弦。
其實在才女臨終之前,曾經許下一個遺願,一個無人知曉更難以置信的遺願。
李清照一直都是虔誠的佛教信徒,樂於積德行善。世人知道她愛花(尤其是梅花),單是一本《漱玉詞》裏,就可尋到不少詠花的詞句。但卻鮮少有人知道,她對佛教中描述的那種名叫曼珠沙華的花,也即彼岸花,有著深深的癡迷。
她相信彼岸花的傳說,並且餘生一直在默默祈禱:她希望自己的來生,可以去到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個不一樣的社會和時代。她要徹底忘記前世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飄零別離和苦難煩惱,並且與之再無瓜葛,真正幸福地活一輩子。